2010年12月14日那天中午,你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一脸严肃。
问你,“难受不?”你没有回答。从你平静的表情看,你不像难受。你额头上的汗珠,擦掉一串又一串,摸一把,冰凉。你本来就白的脸,更加雪白。
问你,“冷吗?”你还是不应答。为你添加一件棉衣,你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两眼微闭。
“我要上班了,妈。”同你打声招呼,我推门而出。
下午两点,二姐给我电话,“你快点回来吧。”我心咯噔一下忐忑起来。
飞奔的脚步,惶恐的心情,进门就看到你躺在床上,身边是你的儿女,除了你三女儿路远没赶到,其余子女一个不少。
我泣不成声,“妈──”你眼睛紧闭,喘着粗气,一口接一口。
哥挂电话给120,120急速赶到,你却不给我们救治的机会,我们眼睁睁看你一点点呼吸微弱,直到停息。
你抛弃了世界,把我们舍弃。
失去父亲又失去你,就在你离去的那刻起,我们都成了孤儿。
一晃就是九年,悲痛已经过去,只有思念时常光顾我,我在思念中跟你“相逢”,在梦里与你相见。
想想心就疼得慌,在你离世之前的十年里,你都没与我们沟通过,你早就成了我们名义上的妈妈。
是病使你变成了“小孩子”,一个不能自理,需要儿女全权照顾,只有快乐没有烦恼的“小孩子”。
在你做小孩子的十年里,亲你,搂你,抱你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这要是在你没生病之前,谁还好意思那么做?
逗你乐,与你亲,是我们一大开心,最大幸福的事,你给我们带来的欢欣与温暖,说不完,道不尽,尽管在你患病的十年里,我们都付出很多。
我早就打算写写你,可一直没动笔,不是不想动笔,而是没敢动笔,我怕自己拙劣的文字,糟蹋了那段经历及感受。
就这样,一拖再拖,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不知不觉九年时间过去,这九年,我文字水平提高了多少?
很汗颜,我觉得自己仿佛还在原地踏步,老也没脱掉小家子气。我在自己的小家里种瓜种豆,力没少出,汗水没少流,可就是不见有所收成于囊中。
我黯然神伤过,迷茫无助过,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也从没想到过放弃。因为我还有要说的话没有说,想表达的情感没表达出,所以才一直坚持码字到今日。
我脑袋里装了好些文字虫,心一有感,那些文字虫就开始不淡定,不倾泻出来,它们就奇痒无比折磨我,使我睡不香,呆不宁。
我本想等文字虫成熟以后再写出来,可它们狗肚子沉不住二两油,非要出来嘚瑟不可。能怎办?就让它们嘚瑟好了,我这人对谁都宽容,何况自己脑袋里的文字虫。
不过,我想对你说一声,“妈,女儿心中不是没有定数,宽容归宽容,原则问题不会丢。无论它们怎么嘚瑟,你都始终留在我心里,不到一定时候,我绝不会轻易去写你。”
这个一定时候,到底有多远?也许是一年两年,也许是三年五年,也或许十年八年。不管多少年,我都等,直等到时机成熟,直等到一挥而就。如果等不到,不写也罢,我不怕那些文字烂到肚子里。
九年前的今日,你离世而去,九年后的今日,我提笔写下上述文字。
妈,我不想哭,可泪水止不住,就像那些文字虫一样不听我支配。
你把我舍弃,我把你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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