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鹰

墨记·日歌（玖佰玖拾柒·202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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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鹰

文/叶潇（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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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养鹰人捕到鹰后，会将鹰的眼睛蒙上，以脚链把鹰限制在一根悬空的独木杆上，让鹰三至五日不眠不休。不让休息以挫其体魄，悬空站立以去其锐气，蒙眼失视以困其傲意。此后，去眼罩，再训之，鹰将对人形成依赖性，按人之意指而成豢养之物。此一过程，惨烈异常，谓之熬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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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鹰被隔离了天空和巢穴

就如同人被剥夺了原野和家园

人的顺从

大多在历史上被描述成幸福与繁荣

鹰是没有历史的，在人写就的历史上

这只鹰的翅膀，被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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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用数日的时间

就可把一只鹰熬得顺从

而要熬一群人

则要用数千年的时间

去背诵一段又一段激动人心的文治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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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鹰的尖喙与利爪

在蒙上眼睛的那一刻

成为了驯养者手中的利器

而人不需要被蒙上眼睛

人只需要被捆住一颗心

就会怒目圆睁，让自己的整个身躯

成为驯养者恣意挥舞的刀枪剑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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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面对熬鹰的故事

我常常想起另一出温水煮青蛙的戏剧

让一只蛙放松警惕，是为了最终的毁灭

让一只鹰直面压抑，是为了一生的服贴

一只青蛙与一只鹰

谁的命运更能定义为悲

谁的命运更能定义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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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被驯服的鹰

终生依靠在一个人的肩膀上

被驯服的人

则终生只能被践踏在尘土里

熬鹰，可以让鹰飞行得更美丽

熬人，可以让人爬行得更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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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熬鹰与熬人最深层的意义

是让鹰的羽毛和人的四肢都是完整的

鹰还是那只完整的鹰

人还是那个完整的人

因其完整，才能被熬成完美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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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你问我：

是否去掉锁链以后，煎熬就结束了。

我说：

这要去问那只扑向猎物的鹰，

这要去问那个扑向厮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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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在顺从之前

鹰与人的互为煎熬

是一个充满希望与挣扎的故事

在顺从之后

鹰与人开始自己煎熬自己

把所有的绝望，演绎成天衣无缝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