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里发生的事,很自然地与昨日交织在一起,只要播种,就会收获。我最好的收获来自多年前播下的一颗幸运的种子。
那时我和巴里由情人转变成朋友时,巴里决定将他的戏《白女巫》带到牙买加演出。从经济的角度考虑出发,白女巫的角色需要找个年轻又没经验的演员来演。
第一个来试镜的农家女,名叫萨莉.卡里,巴里很喜欢她,不久我发现她们的关系还挺严肃的,不是那种稍纵即逝的冲动。很快我就知道了原因,巴里和我一样,对聪明、诚实和慷慨的反应是一样的,所以当我发现萨莉是个善良的年轻女人,一个最善良的人,我立刻就理解了他对她的爱情。好在我和巴里的关系已经结束,因此这件事没有让我烦恼。
从经济的角度考虑,我建议萨莉搬来和我们一起住,我觉得如果她来和我们一起生活,我一定会很开心,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可能别人会觉得我们这种“三角关系”很奇怪,但是我一直没有太强的占有欲。萨莉搬来时,我只觉得家里理由可爱的新朋友,又有亲爱的老朋友,随后的两年多,是我记忆里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萨莉离开,并选择和亨利结婚。我和巴里也都喜欢亨利,他是个热心肠、聪明的年轻人,他也加入了我们的大家庭。他们接管了农场,两个孩子出生,我和巴里就像多了两个孙子。
现在我年事已高,尽管膝下无女,也没有孙辈承欢,但我周围确实有填补类似角色的人。杰萨米是姐姐,非常优秀的医生,住在距离我们走路不过五分钟的公寓里。她的弟弟比彻姆,也同样成功美满。这两个孩子并不是我周围唯一有魅力的年轻人,但是我能常常见到,所以他们似乎代表了我与年轻人相处的好运气吧。
和年轻人在一起的好处,不仅在于他们能激发感情,你能观察他们生活的趣味所在,而且,只要他们在你身边,就会产生一种反作用力,足以抵消老年生活中令人不快的因素。
这能让我们感受到,自己并不是朝着虚无延伸的黑色细线末端的小点,而且生命这条宽阔多彩河流的一部分。这条河流,充满了开端、成熟、腐朽和新生,我们是其中的一部分,我们的死亡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如同孩子们的青春一样,所以在还能体会这一切之时,别浪费时间生闷气了!
如果足够幸运,像我这样能时不时和年轻人有近距离接触,坚持这种观念就会变得更加容易,就像一个人面对着即将赶上他的人们一样,像面对一面镜子。
人永远反射在别人眼里,所以当你老了,一个心爱的孩子偶然过来看看你,好像他觉得你又聪明又善良,也许并不能延续你的聪明或者善良,就像按摩疗法,尽管不能治病,但一两个小时后确实会让你感觉好很多,甚至觉得这非常值得。
这种自尊的瞬间出现的越频繁,就越有价值,但也有风险,就是你可能会上瘾。一个老人,如果无法在自己的生命里享受年轻人,那他一定是脾气太坏。但物极必反,其中的尺度应该把握好。
我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比我那个时候更世故复杂,许多人比我们年轻时更容易与老年人建立起很好的关系,但我深信一个老人永远不应该期望年轻人渴望他的陪伴,或声称自己是他们的同龄人。享受他们慷慨的付出吧,但仅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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