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四更天老郭还睡得香,大夫说小辫儿今日就能下床走走。大清早他就迫不及待摇醒九郎说要去看师父。那时还不到四更,九郎生生将他按在床上半个时辰。
卉儿叫他小声些,别吵醒老郭。大夫说老郭恢复的不错,明日便可以回家。小辫儿也想跟着回班子看看,他也许久未回去了。
九郎有些为难,大夫不让走远。可小辫儿撇着嘴巴就是不扰,最后想了个办法偷溜回去。
小辫儿在床前看着师父,想着那是十年前外国人来了京城。那个早晨若不是师父冒死救自己,怕是今日早就是外国人枪下的亡魂。
“辫儿,来了!”
小辫儿还没回过神,老郭就见他在床前发呆。
小辫儿点点头,陪老郭从晨起坐到晌午,两人不过两月多未见,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些话。
满满坐这半日,小辫儿还不肯走。九郎推着这才一路回了病房,安心躺着。
大包小包的东西,九郎肩上背的。卉儿一把夺过手,“你推着辫儿!”
九郎点点头“哎!哎!”
小辫儿捂得严实,大夫不让走远。要偷溜回班子,得藏得好些。
今晚是班子是老于的牌子,师父好了,小辫儿醒了。堂堂烧饼他们在后台练的起劲,瞧见们口来了个人不见鼻子不见嘴。
“九郎,你媳妇儿生孩子啦?”
烧饼用劲看看那轮椅上的人,帽子口罩的像个生了孩子要坐月子的媳妇儿。
九郎不知何意,眨眨眼“去去去!我没媳妇儿!”
“是舅舅,是舅舅!”
大林子认出了小辫儿的手,一把摘下他帽子。果然是他心心念的舅舅,蹦跳着拉小辫儿的手,叫他站起来。
可他不知,小辫儿左半边的钢板让他无法站起来。他使劲用右手摸摸大林子的头,“快将你的书包拿了,让舅舅看!”
“哎!”
大林子一拔腿跑在后院,那书包极重,可舅舅说要看,一把拖起就向后台去。
小辫儿在后台同老郭对戏,一曲《大西厢》没了离开时难听的嗓音,反倒比从前更清亮又韵味。
看着台子上小四同烧饼说得起劲,台下观众连声呼好。心里痒痒,他不知多久没站上那台子,多久没看过台下观众为他们喝好。
他摇摇九郎“何时才能上去?”
九郎也望望那台子,是啊,该是有两个多月了。
“您别急,再过俩月!”
“俩月?”
“俩月!”
九郎见他摸着那黑绣大褂不肯松手,呆呆瞧着那台子不眨眼,台下的观众也曾如此为两人叫好。
他不停嘴跟着岳岳哼着《送情郎》,那折扇合起又打开。他知道他明白了,他想这个地方,他也同他一样向往。
当他渴望的双眸望向自己时,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晚上。他们头次在北京上台,台下观众叫好。
他冲下台子,扎堆人群。笑呵呵同别人讲他叫张满月,那眸子也是如此。
他拍拍他的肩“俩月!”
他看到那眼睛亮了,那是从未有过的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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