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9月的天气如往年一样，晴朗，仍有夏日的余热。在乌市，道路上的车子总是来来往往个不停。有的路口没有红绿灯，你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路上没有几辆车子，安心地走到马路对面。就是这样一个城市。
傍晚，夜幕的渐渐降临给地面带来一丝凉意，而这正是晚高峰时间，下班的车流挤在路上，外卖员也在此时外出送餐。谭斌，20出头的外地小伙，在乌市打工两年，待过工地，送过快递，这个高中辍学的男孩早早地踏入了社会，尚有一颗对未来充满热情的心，满腔热血投入到现在的外卖员工作当中。他像往常一样，骑着电动车开始了晚饭时间的送餐工作。
来往的车辆疾驰而过，谭斌打量着马路两头的车流，好一会儿才准备发动车子骑到对面，谁也没想到，突然冲过来一辆黑色的北京现代，谭斌来不及躲闪，重重地被撞倒在地上，眼前越来越模糊，直到失去一切色彩。
司机惊慌的下来：“小伙子，小伙子，快醒醒啊......”
谭斌听着急促的呼唤，却答应不得，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快速地往下掉，掉进了一个黑暗的无底洞。
“喂喂，120吗？东华大道出了车祸，有人被撞了，我叫不醒他，快救人。”司机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拨了120。
“120出院前了，东华大道出了一起车祸，估计我们要准备床位收病人了。”梅佳慧一脸愁容地对护理组长柳菲说。
梅佳慧，一个性格倔强说一不二的主治医生，在重症监护的岗位上已经待了6年，每次只要她一值班，总会特别忙。所有的护理组长都害怕跟她搭班。偏偏梅佳慧这个工作狂，总是来着不拒，连主任都不想说什么了。
“怎么又是车祸啊？上次不是收过两个了吗？又是东华大道，东华大道不干净啊。梅佳慧，是不是你干的？”柳菲一脸不快地说着。
“这怎么能是我干的？我一整天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转悠。”
“你要么空的时候去拜拜佛，要么把你名字改了，晦不晦啊......”
“嘿，我还就不改了，看你闲得慌，给你揽点活儿干干还不好啊？”
“算了，我还是先备个床先。您老人家进去歇着吧，待会儿有你忙的！”
乌市第四医院总是特别忙碌，急诊室的来来往往，内外科几乎没有多余的床位，这所集医教研为一体的三甲医院承载了乌市人民太多的期望。
谭斌马上被120送进了急诊抢救室。CT报告可以看到明显的出血灶。谭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没送出第一份晚餐就倒在了滚滚车轮之下，这一撞，把他年轻的希望都撞飞了。况且他又是家里的独子。
神外的崔一杰，人称崔二刀，他的手术水平只屈于主任之下，别看他只是6年的主治医，却有一双妙手。
崔二刀熟练地换好了洗手服，上台准备为谭斌施行开颅脑室引流术。
手术悄无声息地进行了两个半小时。
“二刀，吃晚饭了吗？”麻醉医生明远打破了沉寂。
“还没呢？怎么，你要请客？”崔一杰得意地问。
“行吧，把他送到ICU，我请你去食堂吃。”
“他，还真不知道有多少希望，这么年轻。”
“东华大道太吓人了，我有一次差点出车祸，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明远挤挤眉毛。
“你车技也不咋样。”
“不跟你贫了，快把纱布点了，下台了。”
此时的梅佳慧正在一本正经地写着查房病历，诺基亚经典的铃声响了起来。“我值班手机呢？”梅佳慧惊得跳了起来。
“不是你揣着吗？”张勇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没有啊，哦，在我手上拽着，我这脑子，懵了。喂？”
“监护室吗？车祸脑外伤的病人马上过来了。”崔一杰打来电话。
“床位准备好了，过来吧。”
挂掉电话，梅佳慧急匆匆地从办公室出来，“柳菲，车祸的要来了，让他们把病人资料转过来。”
“知道了，晦晦姐。”
“病人男性，24岁，车祸3小时，脑外伤出血，全麻下行开颅左右侧脑室外引流术，120急诊入院......”崔一杰跟梅佳慧交接着谭斌的术后情况。
“他叫什么？”柳菲问道。
“谭斌，这是他随身的钱包和身份证，手机还好没有密码，打了家里人电话，马上赶到了。”
“斌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正说着，监护室门口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谭斌的父母哭天抢地，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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