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我和母亲一起在厨房收拾洗刷。要洗锅时，母亲一个劲提醒我用热水洗。看着母亲欣悦的表情，我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厨房有热水可随时使用，是因为母亲家里新装了太阳能热水器。现在的农村，相较于很多人记忆里的灰黑色，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母亲拉着家常，我得知村里很多人家不但和我们家一样厨房有了热水可随时用，而且很多家都有了独立的洗澡间。
母亲对于厨房这块她围着转了半个世纪的小天地，感情最深。最早的厨房，就是在正房旁搭一间偏房。一进门，有一个两米多长的黑乎乎的梨木案板，案板对面是能装四五担水的一口大缸，为了防止灰尘杂物落入，缸口盖着个黑黢黢的大锅盖。靠近后窗的地方，有泥巴砌成的锅台，一个大锅，一个小锅。由于是土地面，厨房总是有很多灰尘。
为了给母亲减轻负担，父亲都会提前劈好柴，但常年在外奔波的他，没法将用的水都准备好，所以，挑水的担子就落在了身高只有一米五的母亲身上。母亲瘦弱的身体挑着一担水，要上个大坡，走四五级台阶才能到家。年幼的我，每次看到她挑着担颤巍巍地走在路上，心里总是很酸涩。那时，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像城里人一样用上自来水。因为舍不得多烧柴，母亲洗菜洗碗都是用凉水，年复一年，她的手指已严重变形。这样的厨房并非我们一家，村里人家家都是这样。
近些年，村里的变化越来越大，新房越来越多，而在我们家，父亲盼望了半辈子的新房终于盖好了。新厨房就在三间正房旁边，青砖红瓦，宽敞明亮。自来水管接入了院子，母亲再也不用辛苦挑水了。那口用了几十年的大水缸退出了厨房，父亲为那个黑乎乎的大案板穿上白铁皮的新衣，砖砌的灶台贴上了白色瓷砖，厨房里还新添了一张饭桌。平整的水泥地面，也让厨房看着干净不少。电饭锅成了厨房的新成员。这个物件很受母亲喜欢，她再也不必时时待在厨房里盯着灶台了。没多久，家里又添了煤气灶。当姐夫扛着煤气罐回来时，引来村里不少人的围观。在姐夫的指导下，母亲学会了使用煤气灶，那燃烧时的蓝色火焰，让我们家的日子充满希望。
今年，姐姐和姐夫又为家里盖了几间新房，厨房也变得更宽敞了。将近二十平方米的空间里，防滑瓷砖铺就的地面，与洁白的墙壁相互辉映。那块梨木案板彻底退出厨房，一排大理石台面的高档橱柜在我们这样的农家厨房安家。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各有各的位置。自来水直接接入厨房，不锈钢水槽锃亮闪闪。莹白色的灶台，无论何时都一尘不染。冰箱、抽油烟机、电磁炉、电饼铛、豆浆机、压面机等厨房电器一应俱全。独立的餐厅里那套新置办的餐桌餐椅，铺着漂亮的桌布，精巧的吊灯下，随着饭菜香气四溢，总是传出一片欢声笑语。新厨房的隔壁就是洗澡间，太阳能热水器的水管从洗澡间延伸到厨房，打开龙头就有热水用。忙碌辛劳大半辈子的母亲逢人就高兴地说：“看我这农家厨房，比城里人的厨房还舒服。”
其实，不仅这小小的农家厨房有了新模样，在我的家乡凤县留凤关镇酒铺村，农家的好日子蒸蒸日上，处处都是一派美丽的新面貌。
（本文于2022年7月27日发表于《宝鸡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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