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

写女人，是一件要冒风险的事情。

写一个美丽的女人，更是一件十分冒风险的事情。

我还是决定——写。

她叫李婉，研究生同学，独女。父亲祖籍湖北黄冈，母亲祖籍河南南阳，为了爱情，父亲大学毕业后居然跟着她母亲去了南阳内乡。从此，她就成了河南妹——她以此为傲，尽管她不喜欢内乡那种小地方。但我总感觉可惜，这么出色的女孩子，本来就是湖北的，一眨眼变了河南的，有点不甘。所以劝告她，“李婉，你是湖北妹。”“不，我是河南的。”“你爸是湖北的，你籍贯是湖北的。”“不，我河南出生，河南长大的。”好吧，要坚持做河南妹，那也没办法。说实话，她也确实像个河南妹，皮肤这么白，身材这么高的湖北妹可不多见，再说，她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傻瓜也知道，她不是湖北人。

要写李婉，不能不提她的外貌。因为她的美太张扬。在华农所接触的女孩子中，唯一可以和她相提并论的，除了丁洁师妹，我想不起其他人。据说，她是文法学院的“院花”，但我看社会学系、法学系也没几个美女，所以这称号好像有点委屈她。第二，她身姿窈窕。一米七的身高，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极其显眼。和她一起走校园，是一件既开心又尴尬的事情，开心的是美女同学相伴，尴尬的是她比我高出一个头。第三，她皮肤白皙，一白遮百丑，何况人家本就是一等一的美人。当然，缺陷也是有的，她小腿上的皮肤就有点瑕疵了。但穿起长裙谁也见不着。第四，她家境良好，穿着打扮有品位，就算有时穿件简单的T恤，那也是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李婉好像知道自己美，尽管她并不在意。但她讲过一件真事：她刚入学的时候，同宿舍四个女孩子，都漂亮。一个叫刘蕾，学校教师的独女，也是我师姐；一个董姓女孩，也很漂亮，我亲眼见过的；还有一个最后报到，男朋友陪着。男友放下行李，一看女友的舍友们，什么也不说，拿起电话就开骂，“妈的，你们说农科院校没有美女研究生，我女朋友宿舍四个，一个比一个漂亮，我女朋友最丑”。——这哥们后事如何，她女朋友怎么收拾他，我不清楚，但李婉绝对是四个中最出色的那个。

说起来，她对自己的身材是极其自信的。有一事可以佐证：妻子年轻时身材极好，我认为是“百里挑一”身材，外号“贝多芬”。2009年底，她来武汉看我，顺便请班上同学吃饭。妻穿高跟，风衣，确实很不错的，班上女同学都说，“嫂子身材真好！”我听了挺开心。李婉说，“没我好。她穿了高跟鞋的”——晕倒，不穿高跟鞋，谁和她比呢？不过，我记得很清楚，那晚她也是风衣加墨绿色毛衣，实在是身姿窈窕，超一流。

十一年不见，有时认真思考一下，除了她的外表，李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聪明的，这点毋庸置疑。美丽的女孩子通常不必用功读书，但她可以从容考上河南农业大学，可以以386分的高分考取华中农业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的研究生，如果不是我变态，那她就是第一名——我想，她对我比对一般同学更要好，一定程度上缘于我当年考出的成绩让她吃惊。她的聪明还体现于她的多才多艺：她会唱歌、会跳舞、善主持，本科时据说是学生会文艺部部长，以她的才艺和外貌，这是很自然的选择。

她是复杂的。我认识她时，她才23岁；分别时，她也才26岁。一个如此年轻的姑娘，本不该了解太多的人情世故，但是她懂。这部分缘于她的公务员出身的家庭：她厌恶母亲的势利眼，干涉她的感情生活；她对导师的某些做法有微词，但总是表面上顺从，暗地里和我抱怨；她对某些人有看法，但很少大张旗鼓的表现出来，但在和我的交流中会明白无误的显示。我以为，李婉是一个想单纯，但不单纯的人。和我一样，有些事情，我懂，但我不一定要做。她也一样，有些事情，她想，但她不能。

她是有趣的。有次，她和我在校道上走，想起论文烦心，工作烦心，突然冒出一句，“妈的，我要不读这破研究生，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听了大笑，你能想象美丽斯文的李婉同学冒出这么俗气的话吗？还有一次，她出卖刘蕾师姐，说，“刘蕾家里管得紧，生气，她说了，这个五一节一定要去找个人，告别处女生涯。”又有一次，冬天，看着李婉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忍不住调侃她，“李婉，你好变态，又没洗澡？”她说，“你才变态，天寒地冻，天天洗澡。”——这也是实话，外面积雪未融，每天跑去很远的地方洗澡，我都觉得自己有点变态。

美丽也好，聪明也好，复杂也好，有趣也好，拼起来，她就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外表，她的心境是否曾有变化，我无从得知，也不必知道。

满亭星月在，不见故人归。

谨此致李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