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他在街上闲行,遇着四五个人,说着闲话走来。【 又是四五个闲汉。闲汉二。】内中有两三个认得他,【 应前相识甚多。】便一把拉住了,道:“你说个白话我们听。”他故意匆忙之态,挣着要跑,道:“我今日有要紧的事,不得闲,改日来说罢。”那人拉住不放,道:“你有甚么事,对我说了,才放你去。”到听道:“方才几个朋友说,莫愁湖近日出了许多鱼,他们都借网打鱼去了。我回家去取个筐子,要些来下酒。”【 原拟可信。】说完,忙忙挣脱跑去了。众人信以为实,【 孰知竟是假。】商议道:“我们何不大家去看看,倘有熟人在那里,落得要些来吃。”遂兴兴头头一齐走出水西门,到了莫愁湖。惟见烟水茫茫,菰莼布满,半个人影俱无,方知为他所哄。及至走了回家,鱼不曾得了一个,反走得通身是汗。改日遇见了他,说他道:“莫愁湖何尝有鱼?你怎耍我们空走一回?” 到听道:“你们原拉着我,叫我说白话,我说的就是白话了,谁叫你认真?”【 妙极,趣极。】众人大笑一场。
以上一段,采于清小说。所以记录其因我九或十岁时,从同班同学口中听过转述。一直以来,都认作是乡下俚语,不曾想到,近二十年后,再次看到。凭记忆,我听到的内容,大约为:
“一瞎话篓子,一日拿簸箕、笤帚等物走在街上。有认识他的对他说:“今儿个给我们说个瞎话呗!” 瞎话篓子说:“今天没空儿,前边某地,翻了一车白米,我赶着去抢米呢!”边说边走,忙忙去了。众人一看,信以为真,纷纷回家拿罗、拿框,奔向某地。结果自然空无一物,白跑一趟。”
书中故事与我儿时所闻故事几乎一样,所差的只是鱼与米而已。我还记得当日,我傻傻问,其他人都不怨他吗?同学说:“他们让人家说谎话来者,怨啥啊?!”
中国小说史上,多有插他书故事入小说者,如研究《金瓶梅》者指出苗青案之类。不知此一故事是否亦是如此。
与此故事几乎同时,还听过一故事,小儿调皮,拿食余之糕点,揉捏搓按,成大便状,置于教书先生桌上之事,大意也于书中主人公之一事迹相合。
此两故事而同出一书,殆我乡人,亦有读此书者也。
今询之同学,亦有忆起第一故事者,殆非我误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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