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七十多岁的父亲一个月前接到我九十岁的大伯父打过去的求助电话,大伯母因中暑住院,大伯父身体也多有不适,我父亲自从我侄女高考结束后家里也不再有什么重大责任在身,接到他大哥的电话后立即走马上任,带了一些衣物过去便担任起早晚(白天有保姆在)看护加陪伴伯父伯母的责任来。
昨天父亲给我发了一个微信消息,长长的一段文字,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的父亲如此近距离的日夜守候我大伯老夫妻俩,看到了城市老干部家庭夫妻生活的点滴。耄耋之年的大伯父大伯母仍伉俪情深,跟我们所见识到的大多数夫妻都不大一样。
以下是父亲的随笔:
客厅里小灯亮了,是我大哥起来了,估计是给大嫂倒尿盆吧,每晚都是这样的。我懒得起来,仍旧睡了。过了一会儿,踢踢踏踏的声音仍在响,同时还听到轻轻哼唱的歌声。这是我来这里第一次听到我哥在哼唱歌。这个时候,我想我哥的心情应该是特别的好。
我起来一看,是厨房的灯亮着,哥正在聚精会神地挑拣昨天浸泡的那一小盆黄豆。我看了下挂钟,4点零5分。
我说,哥你这么早弄这个干什么?
他说,他要把这个煮好,她要吃的(指我大嫂)。
我说,这让我来弄,我会弄的,或者等白天让保姆弄也行,她肯定能弄好的。
可是,他呵斥我,叫我快去睡觉,说这里没有你的事。
我对哥说,你真要这样我就回家去了,说完我就躺床上去了。
昨天早上,哥很高兴地告诉我嫂子要吃魚。因为嫂子很长时间没有吃鱼了,问她一直是说不想吃,每天都只是吃丝瓜烧豆腐。只是吃这些东西哪里还有什么营养。
就为这事,哥一直是挂在心上,再加上褥疮等疾病,这些一直纠缠在他的心里,使他食不得舒畅睡不能安宁,时而引发血压升高,心律失常,头脑发晕等。
哥悄悄跟我说,听到她说要吃魚,我的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脑子里开始盘算,买什么样的魚,怎么样清洗,切块,分包装,冷冻,黄豆在哪,找出来要浸多长时间,放在什么锅里煮,要煮多长时间……太多的技术性的东西,弟弟你是没有弄过,小解也不一定能弄的比我好,我一定要亲自动手……一觉醒来,再也睡不着了,脑子里开始盘算,趁弟弟还在睡觉,我把黄豆煮了,把木耳煮了,把我能做的事都做了。当老太吃着这豆子烧魚的时候,当老太说这魚好吃,这豆子煮的挺烂的时候,我心里该多高兴啊!不看时钟了,说干就干,让弟弟睡个好觉吧。
哥忙了一个早上,足足两个多小时,豆子煮烂了,木耳也煮烂了。
等大哥为嫂子从洗脸,装假牙,服药,吃早饭,到大、小便都弄好了,我才起来。
我问他累不累,他却说不累。也许是因为他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吧。
这一刻,我真正看到了,这就是我哥对我嫂子的爱,一对坚持了60多年的两位老人的爱,是一般人无法做到的爱,爱得该有多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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