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阳市第一中医院涌动的人群里,一个黑瘦身影步履蹒跚,定睛一看,邪门,宽鼻小眼,非洲大嘴,金黄暴牙,不是黑爷是谁!一个秋波过去,黑爷血脉偾张,慌忙抿住板砖厚的嘴唇,将二颗撩牙塞了进去,那双小眼睛迷散着微光,怔怔地望着我那曼妙的玲珑身段[调皮]。我弯弯嘴角,挤出一丝甜美,轻柔的喊着“教练”。黑爷心里开了花花,充分调动腰腹力量,拽着左脚,摇晃而来。显然,黑爷瘸了。岁月真是荒唐,才八九年时光,那个时常红体恤蓝牛仔白板鞋,打扮如滑板少年一样的男子,神情萎蔫,面容枯槁,昔日风华,停留远古。
面对面的交流使我有点窘迫。我虚伪的掩饰我的眼神,躲闪着他的颓靡与落寞。黑爷他乡遇故知的热情有点过,呱唧呱唧,口水喷我一脸,说了四次再见才终于再见。
岂料,半小时后,我安安静静地坐在了黑爷左边,黑爷安安静静地睡在了我右边。我可怜的脖子被高高吊起,扯成了绝味鸭脖。黑爷的小蛮腰被五花大绑,上下绷离的拉力,似乎要把他从腰际处分尸二段。可怜的我们,正在接受一种称之为“牵引”的治疗,过程很遭罪,医生很无情,我们很乖乖。黑爷毫无指望的哼哼唧,护士小姐姐以为他很销魂,手指一点,又加三公斤,听得一声惨叫,笑得我花枝乱颤,气氛变得尴尬…………黑爷,对不起哈,下次你再哼哼,一定憋住,一定优雅!
话说当年,黑爷是朝阳驾校的教练,朋友好心推荐,我成了黑爷最揪心的学生。初识黑爷那天微风细雨,见得一张尖瘦小脸,被一副超大墨镜遮掩,流露的凶悍犷野,令我想起了黑社会,拱在唇外的暴牙有点小可爱,无意中柔和了整张脸,尤其是一身休闲装扮,后街男孩似的,看不出年龄,猜不透性情,这属于哪一类雄性呢?咦,这不下雨吗?!带个墨镜是扮酷呢还是奔丧呢,我很疑惑[疑问]!后来,刮风下雪,后来,春去冬来,黑爷的墨镜始终没有卸下,酷酷的,神经的,这是黑爷的标志,黑爷的名份,确已深入人心。
葛然回首,我仍不敢想象那段驾考生涯。从2006年的春寒料峭,到2007年的桃花桔花开,补考、补考、不间断的补考,使我陷入崩溃边缘。我多次梦见我要完蛋了,好在,我总是在自己快要完蛋的时候惊醒,在第三次桩考补考前夕,我亲身经历了自己的完蛋,超级恐怖,超级狗血。我迎来送往一批又一批的同学,一次又一次的留级留级,一次又一次的厚着脸皮坐在了皮卡里,一次又一次的影响黑爷的绩效考核。我想,黑爷当时一定想捻死一只蚂蚁一样把我捻死!黑爷总是对他的新学员介绍,这是你们的师姐,然后,我以尊贵的师姐身份夹挤人群。其实,黑爷对女学员格外关照,格外调情,他们一个个天雷勾地火,猖狂的打情骂俏,热闹是她们的,又没我的份,我很沮丧。我总在想象黑爷墨镜背后荒诞的眼神。黑爷总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又不是我的错。反反复复几次补考后,黑爷对我越发的冷漠,越发的忽略,我很惧怕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很怕他随时揍我一拳。我一直懊恼,我也算标标志志,也还婷婷玉立,怎么就不和我天雷勾地火呢。说我蠢点就蠢点,但无视我的女性魅力就太过份了!
好在,一切终已过去!
师徒一场,黑爷,祝你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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