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原谅它们唱歌不好听吧

昨晚有些疲惫，便早早将手机搁置一旁，溺于梦乡。早间醒来，神智明显比往日清醒许多。今天是2022年下半年的第二天，不咸不淡的日子，也在很快过去。

小时候以为到了二十四五岁，会理所应当地有另一半，或者已经组建了家庭之类的。但真活到这个年纪时，便明白生活是主动选择的结果。如一场远行前，要去主动结识同伴、规划路线等。如果不做这些规划，生活便不会按自己的心意开启。

之所以想到这些，是因为最近过得有些丧。心情的好转，是读到博主李斯本的一段话：

“心里荒凉的时候，可以读一点法布尔的《昆虫记》。法布尔写了很多小虫子，写它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欢迎它们，但是它们很努力，在地底下，在黑暗中吃了很多苦，才有少数的一些爬到树上唱歌。我们人就原谅它们唱歌不好听吧。这本书就是诸如此类的事情，虫子很小，人很小，但每一种生命都抱着属于它的希望，做着它的事情，不见天日，无声无息，但没有一刻停歇，尽管秋天一到，它便会像落叶一样飘零，没有奇迹。法布尔形容它们是一小块暂时注入了生命的、能够感受欢乐与痛苦的蛋白质，一无所知啊，但只要一息尚存就会全力以赴。嗯。它们看不见自己的宿命，看不见岩石和星星冷漠的注视，但是它们爬到夏天的树上唱完了自己的歌。很朴素，很坚定。从童年到现在我最感谢的就是这一点。”

读完这段描写后，对昆虫之类的小生物立即心生敬畏。如此刻外面叫的很大声的蝉，大多数蝉的寿命只有3-5年，它们的一生要经过卵、幼虫、成虫，在进化到成虫之前，蝉要在一直呆在阴暗的地下面进化。为了和同类避免竞争，它们会选择在质数的年份破土而出。破土而出后，它们呆在树上的时间，仅仅有两个月左右，可谓是它们一生的黄金时代，它们拼命似地啼叫，招引异性，来完成繁衍后代的大业。在了解蝉的一生后，每次再听到蝉叫，仿若在听一场盛大的生命奏鸣曲。我们就原谅它们唱得不好听吧。

前些日子读完了《百年孤独》，也是一本关于生命的书。结合了魔幻现实元素的叙事方式，让小说的可读性很强，经常在早间的地铁里读得如痴如醉，然后全然忘记周围拥挤的世界。

小说的故事围绕何塞家族展开，马尔克斯用家族中一代代男人和女人生命走向终结的过程，讲述人活着、死去以及孤独这几个主题。读这本书的时候，时常感到一种很深的宿命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孤独要面对，都有自己的轮回要走出。但无一例外，每个人最终都被年老和孤独欺负地一败涂地。

“和奥雷里亚诺一个样，” 乌尔苏拉感叹道，“世界好像在原地转圈。”

整个家族里，乌尔苏拉活得最久，她见证了这个家族多个后代的出生和死亡。在漫长的时光里，没有谁比她对生命的感悟更深，没有谁比她更陷入家族轮回的泥沼中。生命的最后，她双目失明，被自己的后代当个玩物一样戏弄，十分令人唏嘘。书里充满魔幻现实的情节，未让人觉得假或是荒唐，反倒会让人对小说里的人物产生更深的共情。比如丽贝卡心情异常激动的时候，会吃墙上的土，这个乍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的行为，更像是对人物情绪的夸张呈现。

现实生活里的荒诞情节，比起《百年孤独》，并不逊色。譬如前段时间发生在徐州的tielian女事件，对于当事人来说，她的一生是何其荒诞！比起何塞家族，她的无力和孤独，对常人来说是更难接受的。在阴暗破败的屋内，她又如何度日？光是想想，心情便立刻消沉起来。

由此来看，对人最重要的，莫过于自由，包含身体自由和精神自由。身体自由，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不受环境的束缚；精神自由，则是不被他人的思想和期待所困，有勇气按照自己的思想而活着。

想到现实中的荒诞场景，还想到家乡的丧礼仪式。去年爷爷走时，切身感受了家乡的葬礼仪式，小时候觉得正常的事情，到真正发生在已漂泊在外多年的自己身上时，还是会觉得有些荒诞。但内心很快就接受了，大概当时悲痛的心情，也正需要一个可以肆意释放情绪的出口。

丧礼前前后后持续一周多，爷爷的身体躺在冰棺里，每当有邻居或远方的亲人来吊唁时，家人们就跪在爷爷的两边埋头大哭。那几天哭了无数次，一度觉得自己已然麻木，好似丧失了悲伤的能力，或许也是身体对自我的一种保护机制吧。

最后两个晚上，吹唢呐的来了。小时候，每当村子里响起唢呐的声音，便知道又有人死了。其实所谓的表演，不过是演唱一些很low的歌，讲一些低俗的段子。如此的演出，极不符合我爷爷的为人作风。但我知道他不会在乎，他不会想要这些仪式，他是一个羞于添麻烦、讨厌形式的人。

大伯的房子后面，是爷爷以前生活的院子，如今墙壁早已斑驳。那天我看着那座房子，开始想象起爷爷当年的生活：“奶奶在做饭，他从医院里下班回来，孩子们在院子里…”

写到此处，异常难过起来…人生，的确就是一场告别。

以书里的一段话，来结束这篇文章吧。

“在一道清醒的电光中，他意识到自己的心灵承载不起这么多往事的重负。他被自己和他人的回忆纠缠，如同致命的长矛刺穿心房，不禁羡慕凋零玫瑰间横斜的蛛网如此沉着，杂草毒麦如此坚忍，二月清晨的明亮空气如此从容。”

愿你已释怀，常驻光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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