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斋居苕溪东，门临旷野沐清风。
薄暮见妇跨驴来，少年从后步轻松。
妇约五旬意清越，少年丰采赛美凤。
何生素有断袖癖，神出于舍翘足送。
次日日冥少年过，何生早伺曲意逢。
笑问所来答外祖，生请少憩辞没空。
曳之略坐即起身，挽手殷殷泪欲涌。
凝思如渴不能已，往来眺注不停踵。
日衔半规少年至，喜迎行酒命馆童。
问其姓字曰黄九，家慈养病倚外公。
酒过数行欲辞去，捉臂遮留手不松。
赪颜复坐挑灯语，引与同衾实难从。
强之再三着裤卧，苦求私昵有怒容。
君风雅士故流连，禽处兽爱不苟同。
晨星荧荧黄径去，蹀躞凝盼眼望空。
又过数日黄始至，喜逆强曳入斋中。
解屦登床抚哀之，甘言纠缠黄遂从。
俟其睡寐潜轻薄，黄醒遁去夜朦胧。
何生悒悒若有失，忘啜废枕不成梦。
一日黄过欲径去，牵衣入内奈何童。
见生清癯遂大骇，生告以情泪泉涌。
九郎软语相慰藉，无何去后觉轻松。
数日病去渐平复，九郎果至扮雌凤。
君识太医齐野王，仙丹可疗母心痛。
何生入城求药归，暮付九郎喜相拥。
生欲强合九郎拒，言有表妹若芙蓉。
倘能垂意愿伐柯，生笑不答手渐松。
三日乃来复求药，生恨来迟去匆匆。
九郎本不忍祸生，由是燕会夕不空。
三日必乞一次药，医怪其频睇其容。
神色黯然疑有病，脉之惊曰病已重。
君有鬼脉在少阴，不自慎者命将终。
九郎闻之叹良医，我实为狐不敢蒙。
无何果病延医诊，魂游太虚落荒冢。
先是邑有某太史，少与何生笔砚共。
陕西藩台性贪暴，赂通朝士乱朝中。
公因抗疏反被免，藩升中丞权势隆。
购得旧与叛王札，公惧自经妇亦从。
越宿醒言何家事，方悟何附太史公。
留之不可奔旧舍，藩疑其诈不放松。
使人追索千金贿，忧闷欲绝觅地缝。
门童忽报九郎至，悲欢交集欲私通。
问曰君有三命耶，公曰死后万事空。
黄问前言表妹事，公欲一见其丽容。
黄曰明日伴老母，吾伪为弟君为兄。
明日停午门外过，见面絮絮两手拱。
略睨女郎娥眉秀，九郎索茶称兄盟。
扶妹而下系驴入，公起瀹茗语半疯。
女悟其言似为己，离榻起立脸羞红。
公外顾曰驴其亡，九郎火急往外冲。
公拥求合女色变，窘若囚拘呼九兄。
君自有妇丧廉耻，公陈无室言由衷。
女曰勿令秋扇捐，公乃盟誓女遂从。
事已兄至妹怒责，兄曰此即太史公。
其人可依与兄善，闻诸妗氏当相容。
向晚苦留女语迟，九郎跨驴去匆匆。
隔日有妇携婢过，公见与女风韵同。
呼女出窥果其母，母瞥惊问女羞红。
公邀母入拜告之，女入厨下设食供。
公得丽偶颇快心，恶绪萦怀有忧容。
女问公述事颠末，女笑此事有九兄。
闻知藩台溺声色，此皆九兄童子功。
公虑九郎不肯去，女曰心诚鬼神通。
越日公见九郎来，肘行逆之头前拱。
九郎惊曰两世交，何作此态令弟窘。
问知九郎有难色，女曰救郎惟九兄。
黄不得已与公谋，公曰先把九郎送。
驰书所善王太史，王会其意宴藩公。
即命九郎饰女郎，天魔舞起宛如凤。
藩惑欲以重金购，王故沉思敛笑容。
迟之始将公命进，前隙顿释一阵风。
自得九郎刻不离，侍妾十余难得碰。
九郎饮食如王者，赐金万计手愈松。
不及半年藩台病，九郎告假金帛空。
既而藩台病重死，九郎出资起梁栋。
母子及妗俱团聚，夫妻相敬如梁孟。
人羡九郎舆马美，不知美男是狐公。
（后有韵文“笑判”238字，此略）
（原文2542字，译诗1232字，2024.6.13.19：58.初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