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自杀就跟咳嗽、打喷嚏、头痛脑热一样，是疾病表现出来的症状。

这儿，我们就来讨论一下：自杀者身上诸多的自杀症状是怎么表现出来的，这一堆自杀症状究竟意味着什么？

 1.

我们知道，一旦伤风感冒，我们这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多少会表现出咳嗽、打喷嚏、头痛脑热之类的症状。

这意味着，身体里的免疫系统上线了，正在和病毒较着劲儿，努力恢复健康。

一个道理，自杀症状的出现也是「身体」生了我们还叫不出名儿的疾病、「免疫系统」正在与之对抗的信号。

那么它们是怎么对抗的呢？

 2.

首先，我们需要了解的是，与伤风感冒这类生理上的疾病不同，也与情感障碍这类心理上的疾病不同，自杀症状背后的疾病更多的应该属于较高层面——比如社会、文化、精神——上的疾病。

这些个层面对生命提出了要这样（比如，功成名就、光宗耀祖……）不要那样（比如，虚度年华、碌碌无为……）的要求，树立了这样好（比如，人鱼线、仪表堂堂……）那样不好（比如，双下巴、歪瓜裂枣……）的典范，设定了这样可以（比如，奉献、见义勇为……）那样不可以（比如，逃学、不做作业……）的界限。

这些要求、典范、界限便规定了生命生长的方向，就像荆棘丛中的草木生长的方向早早被死死地限定了一样。

大家想想，生命在这样的「夹缝」中求生存，怎么可能没有个磕磕碰碰的呢？

在这磕碰——或者说麻烦、困难、疾病——中，自杀症状就跟着表现出来了。

 3.

草木在生长的过程中要是遇到荆棘、砖墙、顽石之类的阻碍，多半会「横伸枝节」或扭曲身体，找到新的生长路径。显然，人不比草木「笨」，人的生命要是遇到了阻碍同样会「拐弯抹角」。

只是，有时我们称它是「另辟蹊径」，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拍个手、叫声好；有时我们称它是「自取灭亡」，叹一声「死都不怕，还怕活着？」，还带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小表情。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差呢？因为背后有东西在鼓捣，比如社会、文化、精神。

 4.

这里不妨拿个故事来说事。

近来，遭了天灾，猪肉成了紧俏货。隔壁老王是个猪肉贩子，他为多赚些钱，便伙同一些人把远近的猪肉都给囤了起来，等待时机出售。结果呢，我想吃肉，可就是买不到。我馋呀，一天天打不起精神，跟丢了魂似的……怎么办？我想辙；我准备了刀片、虎钳、榔头之类撬锁的工具，摸进了老王租的冷库，然后失手被抓……

说到这，可能有人会忍不住要笑话我了。他们笑话我馋肉的丑相，就像一些人笑话自杀者满脑子的自杀意念；他们瞧不起我为溜门撬锁去踩点、练绝技、准备工具，就像一些人瞧不起自杀者挖空心思地制定周详的自杀计划；他们鄙视我为吃口肉就去偷盗的行为，就跟一些人鄙视自杀者「连死都不怕却怕活着」的自杀行为……

故事讲完了，道理清楚了：

第一，自杀是生命遇到障碍表现出来的症状，就像我吃不上肉便会表现出难堪的症状一样；

第二，死亡不是目的而是个意外，就像我偷猪肉时失手被抓不是我的目的而是个意外一样；

第三，总盯着自杀症状进行干预是不够的，就像不保证猪肉的供给便难保我不继续偷一样；

…………

 5.

说到这儿，可能有些自杀者会心生不快，觉得将自杀和偷盗摆在一起说事儿，是对他们的冒犯，甚至是侮辱。

我想说的是，在他们视偷盗为下三烂、上不了台面的勾当时，很多人也在视自杀为不道德、没有勇气的行为。

依我看，这躲在背后偷摸捣鬼的是同样的东西，无非还是社会、文化、精神。

 6.

还是回到正题。在我的观念里，自杀就是身体表现出来的症状，没有那么多的感情色彩在里头。不过，自杀症状会引得旁人不快的，就跟大家看到咳个不停、喷嚏不止的人会躲得远远的一样。

怎么办？先放着，回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