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洋中镇翻山越岭4小时才能到达伞溪村,站在山脚下抬眼望去前路便似天梯,看不到尽头。天梯四周草木葳蕤,和风徐徐吹动,偶有几只鸟儿雀跃声划破山间的寂静。
爷孙俩一前一后得攀登着,我一鼓作气往上冲,再而衰,三而竭。气喘吁吁地瘫坐在阶梯上,望着下方的爷爷,挑着一旦货物不疾不徐地踩着脚下的路,不久爷爷便追上我,叮嘱我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目的地总会到达。
爷爷稍作歇息便挑起担子继续上路了,这次换我泄气了。眼看着爷爷的身影越来越小,静谧的山林中,我只听到自己心跳声砰砰作响,太阳穴的青筋突突不止。
努力的攀登着想要追上爷爷的步伐,由于体力透支,攀两步歇坐一半会儿,最后瘫在台阶上数蚂蚁。
倏然,抬头间看到他从天梯的上方向我走来,瘦弱的身影背后有一束光,那束光直靠近我,背起小小的我一个稳步就是往上爬,直到把我背到货物跟前。放下我在原地休息,他继续挑起担子往上攀登,背心被汗水浸湿贴在消瘦的胸前,那一排排的肋骨清晰可见。望着渐行渐远的爷爷,年幼的我并无太多情绪,只希望爷爷能尽快回来接上我,我不想数蚂蚁了,数多了会得密集恐惧症。
就这样不知道来回搬运了多少次,慕色降临之际我和爷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村里。奶奶备好热腾腾的番薯饭团等着我们就餐,在美味的晚餐面前,我的疲倦消除殆尽。一顿狼吞虎咽之后,四周开始充斥着煤油灯独有的味道。那时候的我们,背靠自己的土地,爱的人都在身边,不用担心明天的温饱,没有不可治愈的悲伤,一切安详。
很快我就到该上小学的年纪了,爸妈把我接到镇上去念书,我与爷爷便有着好几座大山的距离。每逢暑假或春节,我依旧会踏上看不见尽头的天梯,去往有爷爷在的故乡。
那条通往幸福的天梯,随着岁月的沧桑变得日渐荒凉。杂草丛生掩住了脚下的路,爷爷便在背上别一把柴刀,一路为我披荆斩刺。
上学以后的我,便不需要爷爷一路背回村里,我变得懂事乖巧,学会心疼他,一步一个脚印跟在他身后。有时还会主动背自己的行李。爷爷还是和从前一样,从容地踩着脚下的路,只是那些脚印不再稳健如初。
年少时,在这条天梯往返无数次,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念起被爷爷呵护的光阴,心中一片温润。
今年中秋回家,我摸着爷爷满是斑驳的脸庞,他眯着眼回望我。
笑呵呵地假牙差点掉出口,问我是否记得当时在天梯上“搬运”的时光,我点头大声道:“忘不了,一辈子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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