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未成年
后奥运会的生活要怎么过，孙杨想得挺清楚，他不知道后奥运冠军的生活要怎么过，但只是看那个人的样子，也就足够，也就如同偷尝到了一点餐刀上残余的糖粉。
只是那一点，甜得要人晕眩。欲罢不能。
他回到训练里，每天早上6点起床，每天几十公里的水中航行，机械而热血。他似乎模模糊糊地可以理解那些朴泰桓想去做的事情，毕竟他们其实都从未真正体验过十七、八岁男孩子应该有的生活——真实的，普通的，有快乐的也有不快乐的生活。
孙杨从水里冒出来，胸口闷闷得紧，手指有点颤抖地握住出发台下的横杆。
教练一路小跑过来，他摇摇手里的秒表：“知道这一把是多少吗？”
他听完，喘着气笑。
提高一秒、两秒就是最真实的快乐。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北京归来以后，他就偷偷观察起同期的女孩子来。
观察需谨慎，还要点儿演技，他做得都太差劲。吃饭的时候歪着脑袋看人，菜汤全悉悉索索地洒在了胸口，几个女孩子那边跟他对上了眼睛，哄得大笑出来，她们扑过来轮流捏他的脸，比得上逗猫逗狗的手法，他拼命挣扎，连连求饶：“诸位女侠，放过我吧……”
他也好像从来没喜欢过什么女生，一个人晃过小树林时，似乎也见过一个比自己还小的队友在跟另一个女孩儿说话，女孩子脸红了，低着头不敢看人，仔细想想，好像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你喜欢她？”他训练完，在更衣室里问那人，“你早恋啊？……”
对方跑过来贼兮兮地笑，
朴泰桓趴在床上翻他的小玩具，堆成小山的布偶、小动物……软软的，贴在脸上还挺舒服。孙杨趴在床边仰着脸看他，眼睛眨巴眨巴的样子很像他此刻手里抓着的一只兔子，特大号的那种。他舔舔嘴唇：“帕克，女朋友好玩吗？”
朴泰桓噗嗤一声，空出一只手揉他的头发：“怎么说话呢，臭小子。”
“唔…”孙杨撇撇嘴，“那，有女朋友，好不好？”
好不好……朴泰桓坐起身子来咬着嘴唇想，是好，还是不好呢？
朴泰桓那时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在闷热的午后戴着口罩，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像做贼一样从小路到了卡座，那个女孩子也终于摘下墨镜，有点好笑地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她接过来咖啡喝一口，好像连舌尖都还没有尝到味道就说：“啊……想要的不是这一个呢。不喜欢。”
他皱了皱眉头，把自己那杯推过去。
然后对方拿起来又尝了一小口：“还是不喜欢。”
食物不可浪费，朴泰桓伸手把杯子拿回来，避开印在边缘的粉红色唇痕，把那杯拿起来喝了。
啊，这不是挺好喝的嘛。
女孩子重新戴上墨镜和帽子，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泰桓哥，我们等下去看电影好吗？”
高跟鞋尖抵在地面上，也同频率的一下、一下、一下……
朴泰桓喝完最后一口：“好啊，去看钢铁侠好吗？”
“啊呀，那是什么。是动作片吗？”
朴泰桓兴奋起来，拿手比划了一下：“很好看的，我保证。”
“果然还是动作片嘛，超人什么的吗？我一点也不喜欢。”
“…那，还是看你喜欢的。”
……
“你知道她喜欢的是什么吗？”朴泰桓哀嚎了一声，把头狠狠地砸进枕头里，“啊，总之是，也许因为我前两天训练很累，开场十分钟我就靠着她肩膀睡着了——”
他
他枕头一抖，掉出来一本杂志。
封面女人妖娆，肉体半裸。
孙杨一下子扑过去，快两米的个头差点把他压得喘不过气，男孩子滚烫的心跳在胸口里撞击，那本杂志就被夹在他们紧贴的胸膛间，死死的动弹不得。
男孩子喘着粗气：“我我我……”话都不会说了。
朴泰桓偷笑：“你你你。”
“我……那个……”
“那个是什么，老实跟哥哥交代。”
啊，大白兔的耳朵变红了。
朴泰桓照着那儿一口咬下去，孙杨嗷呜一声：“我交代我交代！不是我买的！是队里的……一起训练的队友给的……他们……他们年纪比我还小呢！啊啊啊——帕克别咬了，真不是我买的呜呜……”
他们慢腾腾地坐起来，孙杨低着个脑袋好像干了天大的见不得人的事。
朴泰桓把杂志从床单里捞起来翻翻，杂志基本都是崭新的，几乎没有被“深入阅读”的痕迹。看起来这位年纪还更小的猪队友审美是着实不怎么样，他翻了几页，一个顺眼的也没有。
“杨杨……”孙杨还垂着个脑袋，朴泰桓探过头，从下面往上看，“害羞啦？”
男孩子咬着嘴唇不说话。
“怕什么嘛。”
“我……我还没成年呢。”
太好玩儿了。
朴泰桓把他的手掌拉出来，拿自己的指尖在他掌心画：“你看，你是——1991年出生的，对吧？”
孙杨呆呆地跟着点头。
“那，现在呢…已经是2009年了，你算术好不好，你给我算算看，你多大了？”
孙杨还在发愣，眼神有点儿直：“我……我还没有过生日……”
朴泰桓笑眯眯地看着他：“其实在韩国呢，我们说年龄都还要再加一的……”
指尖划过掌心。一横，一竖……再加一。
他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杨杨，你是成年人了。”
窗外摇晃的光让孙杨回忆起他第一天迎来朴泰桓的日子，他是小哥哥，他是帕克，是奥运冠军，骄傲又帅气，每一个模样都让自己向往，如果他说的是这样，那就是吧。
就装成大人模样。
“哥哥来教你成年人要看什么。”朴泰桓用一幅老成样子拍拍他的肩膀，“有电脑没？”
拉窗帘，关灯，锁好门。最关键一样，准备充足的卫生纸。
他们一下子陷入整间的昏暗之中。
孙杨被他拉着坐到桌前，几个全是英文的网站蹦出来，他吓得眼珠子都快脱框。音乐妖娆又缓慢，酝酿一个渐亮的画面，丰乳肥臀，直白地不加掩饰。会动的！！
孙杨回头看朴泰桓，他没在看那正在扭动低吟的金发碧眼的女人，他在看他。
“我我我……帕克……”
“又你你你了。”朴泰桓伸过去双手捧住他的脸，认真教育起来，“太晚知道这些才不好呢，杨杨该长大了。”
手腕一转，直接给他又掰回去。
屏幕上开始出现另一个男人的身体，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惨白的大床，肉体的颜色变得鲜明而刺眼，一道道扭曲的布纹在他们纠缠的身体下蔓延开来。孙杨不敢完全地睁开眼直视，他半眯缝着眼睛，那些色块全都变得模糊起来。
成年人……
音箱里的呻吟声越来越大。
他们是游泳运动员，他们熟悉肉体。但他们的身体只接触冰冷的水，并不接触对方。
孙杨从不知道原来肉体缠绕撞击的声音竟然是这样的，皮肤和黏膜，汗水与原始的欲望。那样的声音要他头脑发热，不能控制地渗出汗水。
“帕克……”
身侧的朴泰桓抱着双臂坐着，屏幕上的光幽幽地闪烁，摇晃着映亮了他细碎软茸的刘海。他听见他的声音，就转过头来。
他的鼻尖似乎也冒了汗，脸颊泛有隐约的淡色的红。
很热…
朴泰桓站起来，凑到他耳边小小声说：“你别害羞，我出去。”
屏幕里的男人开始进入了，声音低哑。
let me in…
孙杨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朴泰桓吓了一跳，也傻了。
他眼里清晰的人只剩朴泰桓一个。
“哥哥……”他哑着嗓子，“你帮帮我好吗？”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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