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追杀战天策的黑衣头领,因在街上撞见战天策和裴问虎勾肩搭背,觉得事关重大,便急忙来向主子禀报。长乐商业街某处,属李家的某个商铺店面内灯光烨烨,外面把守着七八个带刀的保镖,黑衣头领将事情禀报了之后,里面传来瓷器爆裂的声响。
“李公子请息怒,小人因见那战天策和裴家的裴问虎似相识,不敢打草惊蛇。”黑衣人“扑通”一声跪下,他口中的李公子,正是李家大公子李步志,自号:专理不直之事。何为理不直?屈打成招,独断专行,他行为即法,喜好即理也。凭他贲北坡多上道的人,断断不敢对李步志公子说谎。
“怎么和裴家扯上关系了?”在旁一个约摸六尺半,胖墩身材的人踱将上前道,贲北坡只晓得这人是李步志的结义兄弟,毛家的毛思聪。
“哎,裴问虎是裴问虎,裴家是裴家。弟弟们需拎得清。”主位其上,一剑眉星目的弱冠男子如是道。贲北坡又把头颔了颔,这人乃张胜的兄长,国师张天师十分倚重的长子,名张山冠也,因其行事缜密,极善斩草除根,江湖传其“占三光”之名谓。任谁也想不到在这一间小小的商铺里,竟聚集着四大家族的三位公子哥。
张山冠道:“我且问你,你真的见到那小子和裴问虎在一起?”
贲北坡道:“禀公子,小人绝无半句虚言。小人亲眼见他二人去了花巷的红楼。”
李步志道:“哥哥,莫非这裴家和稷下有什么关联?”
张山冠道:“哎,弟弟又拎不清了。战天策只要不死在稷下,就和稷下没关系。还有这裴问虎,就只是裴问虎,和裴家没什么关系。”
毛思聪道:“哥哥,这我就不是很明白了。”
李步志道:“我爹还不让我和稷下方面撕破脸,而这个裴家,也有点棘手。裴家一直沽名钓誉,那裴行俭还是药协会长。”
张山冠道:“所以我才强调咱要拎得清。现在还不可明着和稷下撕破脸,可稷下也未必敢和咱断个干净。甭管这战天策是什么来头,哪怕他是庄游的私生子也罢,只要他没死在稷下,终归是死无对证。不过裴问虎倒是个问题,因何与那战天策勾结,尚未可知。”
李步志道:“据我所知这裴问虎不过一介莽夫,而且他老子和稷下应该没什么渊源。”
张山冠踱着步思索不语,毛思聪来道:“要不我先去探探口风?”李步志咂嘬一声:“弟弟莫不是冲着那的头牌去的。”毛思聪笑着端了端腰带。张山冠道:“也好,弟弟切莫冲动,这裴问虎也非等闲之辈。”毛思聪点了几个保镖就着夜色向红楼来了。
今夜月儿圆,友人翻却珍馐,玉盘可拟;月也明,知音交错觥筹,琼浆难尽。红楼里莺莺燕燕,宫商角徵羽,牌楼门下良人吁嗟“哆来咪嗖啦”五音之韵,自楼廊注目去,见其长发乱舞,君子顿时酒醒催行。那女子吁吁自呢喃:“好你个死家伙,竟然来这种地方。这回看你怎么狡辩!”战天策却是不知外面冒着的三丈火,因教裴问虎强拉着来了红楼,有几分不自在,也有几分不在焉。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此前和裴守义一道进关,也算交集,况且受了赍助,战天策因此难却裴问虎的盛情款待,可在这红楼里战天策是如坐针毡,却未有请辞之由。
裴问虎呷着酒,见战天策拘谨,笑道:“战小侠,怎么不吃酒,是这饭菜不合口味么?”说着便要唤人来。战天策忙道:“不、不用了,这饭菜已十分丰盛。裴大哥你就叫我天策吧。我尚且还未成年,不能喝酒。”裴问虎道:“天策,嗯,好名字。不过不能喝酒还真是可惜。”说完,裴问虎自己满饮了。战天策道:“裴大哥,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是听你的叔父说的么?”裴问虎放下酒杯,去攫起酒壶生灌了几口,缓缓道:“我没能见到我的叔父。我是听常伯说的。我和叔父已经有十年未见了,他难得来一遭,我却没能碰上面。我追问常伯,叔父何时归来、发生了什么事、又为什么急忙忙走了?常伯一个都不肯告诉我,只道等我爹爹回来我便会知了。我起先以为常伯是为了诳我回家,才差人来告诉我假消息,我作势又要离家,常伯只好告诉了我一些他可以说的细节,因此我就听说了你。”
“原来如此。”战天策点着头喃喃道。正这时,楼下传来响动,又几声的叫喊后,艺人们停歌止曲,楼上的客人纷纷从窗往下看,见几个大汉倒在一个长发女孩的脚边,个个抱头揉腚,嘴里不住地嘬气。一个老鸨行将上前,抖着方巾朝女孩喊道:“你这倔妮子,好生无礼,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西子晏气鼓鼓的道:“我都说了我要找人,可你们偏不让我进。”老鸨道:“这里是男人进来的地方,若是女儿想进来,须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颜色。你这妮子女儿身,男人脸,如何能进得。”说完,红楼里姑娘们都笑了起来。
西子晏道:“是了,你们这的女人个个都是妖精。我还不稀罕进去,总之,你快叫那坏蛋出来。不然……”
“老余,快快住手!”只听得三楼西厢窗台有人喊,话音刚落,这人倏地飘落下来。知道是这冤家的声音,西子晏双手环胸,嗔道:“你这个坏蛋,舍得出来了吗?”
“老余,你快说说,那坏蛋是谁?”战天策这时见到西子晏竟有点儿喜出望外,因觉得脱身有计了。西子晏抬起头来,狠狠瞪着战天策:“我说的就是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大坏蛋。你竟然来这种地方,我要和稷墨、不,我要和校长打报告。”
“我真的太冤枉了。”
“抓了现行还敢说冤枉,哪里冤枉你了?是要到里面把那狐狸精揪出来当面对质么?”
老鸨子来道:“小妮子,自个长得像蠢花猫,倒管别人叫狐狸精。真不害臊。管住你家男人的腿,关不住我家姑娘们的美。滋、真可怜哟……”
“我可怜?可怜的是你的姑娘,红尘女子夜夜梦,一朝醒来成了人老珠黄的老鸨子。”
“你……”老鸨挥舞着手绢叫那些大汉起来捉拿西子晏。战天策见状来向西子晏切声道:“老余够了。”“不够。”西子晏刁蛮置气状。战天策绕着西子晏道:“就算我真的来红楼又怎么样?犯法吗?倒是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还嫌不够,等下有人报官捉你我可不管。”西子晏道:“我的事不用你管,管好你的狐狸精吧。”见西子晏刀剑眉斩过来,几个大汉定在原地,可老鸨子的话他们又不敢不听,正两难之际,只听闻裴公子喊道:“都住手。”倚栏的姑娘们窃窃私语,跑堂的龟公踮脚伸脖,打手们倒是如释重负。
战天策讪讪来向裴问虎道:“裴大哥,这女汉子是我同学,我们约好了要见面,这不没见着她就开始四处撒野了……”裴问虎道:“你不用说什么了,这里的事交给我。去吧。”
“既然是裴公子的客人,你们几个讨顿打也值了。”老鸨吊梢眉一挑,几个大汉下去了,她转回身指着姑娘和龟公喝道:“你们都看什么?母老虎有什么好看的。”
战天策看了看裴问虎,郑重道了一揖:“叨扰了。”接着赶忙拽着西子晏走了。出了花巷,西子晏就甩开了战天策的手,“你放开我。”说完她就杵着,战天策摊了摊手,又复往前走,没走几步。这时在他身后的西子晏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吼”了一声,战天策缩着脖子问道:“你又怎么了?”“怎么了?”西子晏道:“你是不是真的有相好的了?是也不是啦?”
战天策无所谓的道:“是、是又怎么样。”
“你、你这个坏蛋……”
“你已经第一百多次骂我坏蛋了。”
“坏蛋坏蛋大坏蛋……”西子晏就地哭了起来。战天策应激似的高举双手做投降状,但路人敕过来的目光教他无所适从,也有的人提着灯笼欲来照他,无奈战天策蹑着脚步踱到角落,他悄然离去了,西子晏还呜咽着,她端着的两只手像是在织毛巾一般,干架了一会没听他说话,也不见安慰,西子晏从指间往灯火阑珊处去觑,只有路人愕然,那坏蛋早溜之大吉了。
不夜长乐,城区的富人三三两两秉灯游行,宅邸门户都张挂大红灯笼点缀繁华,被涮上了银月色的屋檐层层叠叠,在柳街向西走上三五条胡同,地上石板的青苔越来越重,战天策知是临近了护城河,隐约还能看到漂浮在河面的小纸船。
“你也是来祈愿的吗?”见战天策呆呆瞅着,善于推销的小贩向他唤道。战天策听见声音扭头看去,不远处有一家不起眼的流动式地摊,摊主刚挂上一串糖葫芦似的小灯笼。战天策踅来向摊贩问:“那个,什么是祈愿啊?”小贩道:“就是灯火节祈愿呀。祈愿就是将自己的心愿落在纸船上,经由顺禹河飘向梦想彼岸,就是这条护城河,传说能通往海市蜃楼,因此如果祈愿之人心意至真,就可能传递给远方的人。”
战天策搓了搓额上的疤,心血来潮买了制船的笺纸,又管摊主借了笔题上心愿后,边走边将花笺做成了纸船。到了河埠头,才下台阶,蓦的一个女子来与他相撞,战天策手擎不牢,把纸船落在水面,船身沾了水。
“哎……”战天策一扭头,那女子已极快地把纸船攫在手中了,她道:“你这个坏蛋。”“我去,又是你!”战天策捂脸苦笑,西子晏脸上的浓妆堪称惨烈,战天策转念一想,难不成刚才她真的哭了?
西子晏道:“你今天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呦吼。那你是想把我送官法办还是?”
“想得美,你一天不说清楚,我一天缠着你。”
“那我要睡觉你是不是也和我一起睡?”
“稷墨师兄说得没错,你就是个登徒子。”
“是登徒子也好,是臭流氓也罢。先把纸船还我。”
“不给。”
“你有完没完,再怎么样那都是我的私事吧?我说你这个人控制欲怎么那么强呢?我不就去酒楼里吃个饭,还要向谁打报告不成?倒是你,为什么跟踪我?”
“我控制?倒不如说你放纵好吧。总之去那种地方吃饭的,指定不是什么好男人。非要实事求是的说,你看你这一身行头,像是去那种酒楼消费的人么?”
“嘿,架不住我人缘好呀,遇上了个公子哥,他因仰慕我小侠之风范,请我去酒楼吃饭吃酒,我略赏薄面,应酬应酬。有何不可?”
“真不是去找老相好是么?”
“老相好老相好,还有没有别的话,烦死了都。你到底为什么跟踪我,他们几个呢?”
“我不是担心你嘛。”
“纸船!”
西子晏磨磨蹭蹭还是把纸船递过来,战天策接过纸船,他道:“你不会对我别有所图吧。”西子晏道:“少臭美了,还是快放纸船吧,我的纸船快飘远了。”战天策问道:“你的船在哪?”西子晏指了指道:“就在前面。”战天策瞅了瞅,然后将手中纸船像暗器一样掷出,纸船落在水面溅起不大不小的涟漪。西子晏的纸船被涟漪晕开落了后,战天策的小船倒是快跟上了大部队。战天策坏笑道:“现在我的船比你的快了。”“是嘛……”还没等战天策笑得彻底,水面就径自吹起了一阵风,风驱动着西子晏的纸船缓缓靠过来,马上就和战天策的纸船并行了。这回是她在笑哩。
听她笑的痴痴,战天策偷眼看她侧脸,见她眼波迷离,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潋滟的水面,那一双眸子黑得发亮,卧蚕下却叠着干巴巴的褶皱,像粘着的缺了水的生面絮。战天策也坏笑了起来:难怪她这么爱哭呵!
“啊!”西子晏突然喊道,战天策吓了一跳,扭头去看,发现他两的小船都沉了。战天策道:“都是你啦,我的小船都被你弄沉了。”西子晏道:“我和你就站在这里,怎么干碍到你了啊?一定是鱼。”
“就是因为你在这里,鱼都被吓得跑到那里去了。因此就是你。”
“好呀,就是我,我就叫余沉水,怎么样。”西子晏说着又架着两只手不停地擦拭着脸颊。
战天策道:“好了啦。你到底是在哭还是在干什么?”
西子晏道:“我的脸好痒……呜呜呜……”
战天策展展眉道:“我请你吃东西。”
“真的吗?”西子晏突然抬起头,茫然问道:“可是你不是刚从酒楼里出来吗?”
“你还说,我还没开吃你就来了。要不我请你吃东西,你来付钱?”
“想得美。我要把你吃得叮当响。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我这是为你好呀。”
“您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那你要吃什么?”
“我要吃冰糖葫芦,你还要给我买糖画,还有马蹄糕,桂花糕,蜜饯糖,荷花拼……”
“你是学贯口的吧?”
两人并着肩去了小吃街,影子在灯火下变得狭长。西子晏吃下半个糖葫芦含糊道:“你刚刚的小船是什么愿望?”战天策藏好钱包然后道:“我想找人。”
“你也在找你的家人吗?”
“算是吧!”
……
裴问虎将这里的琐事打点完毕,便教老鸨推着去了知音阁,包厢里酒菜已经备妥,屏风后但见婆娑倩影,裴问虎却是愁眉不展。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方才西子晏和老鸨的对话裴问虎听了甚是不快,他自是不在意他的红颜知己卖艺于红楼,然而人言可畏,况且他也未能说服他的爹爹,以至于至今尚未能将她娶回家中。裴问虎自觉无脸来见她,因此愁眉不展。
老鸨离了知音阁,在楼道里和胭脂姑娘撞了个满怀。老鸨嗔道:“要死啦?毛毛躁躁的。”胭脂道:“宝妈妈,毛公子来了。”老鸨由惊转喜,问道:“是么?毛公子在哪个包厢,那还不快些去招呼。”说着便要下楼去。胭脂急忙去拉老鸨的手,左顾右盼然后道:“宝妈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老鸨见胭脂手上抓着一颗鹅卵石似的夜明珠,另一只手还攥着几张皱皱巴巴的银票,一下子就明白了,她道:“胭脂,你是打算让我把你推给毛公子?”胭脂道:“还是宝妈妈了解我。”老鸨把胭脂的东西都推了回去道:“我看你呀,还是别做梦了,这个大款你可傍不上,毛公子可是四大家族的人,你配的上么?这些钱你还是自个留着以后赎身吧。”胭脂跺了跺脚:“宝妈妈就是厚此薄彼,我比那姓公孙的还要早来,而今叫她抢了花魁,有了新人笑,哪问旧人哭。合该我当一世人的婊子……”正说着,知音阁里隐隐传出琴声。老鸨抖了抖手绢道:“好了,你再把装哭花了,到时候第一个就叫毛公子踢出来。”胭脂转啼为笑。老鸨又道:“但你也别争,公孙姑娘卖艺不卖身。你要有艺,何须卖身?”
老鸨和胭脂一前一后踱道花月厢,刚进门,便是酒气扑鼻,注目看去,在毛思聪手边倒着几个空盅,里面的酒从桌子边缘“滴滴哒哒”淌在地上。“哎呦,这不是毛公子么?这才一会,您怎么就吃了这么多酒?”老鸨诚惶诚恐,知道这位爷喝醉了,只使眼色教胭脂去扶毛大公子回房伺候着。胭脂姑娘会意,软下身来用奶子蹭毛思聪,顺手去摸酒壶。
毛思聪张手一推,骂道:“臭婊子,怎就长了粒克夫痣。”胭脂惊吓半死,连连磕头。老鸨欠身道:“毛公子息怒。别跟姑娘一般见识,气坏身子可不值当。”毛思聪咂着嘴道:“你说那人为什么长了颗痣。”老鸨教姑娘们逃出去,应付道:“这……遂母胎而出,是命。”
毛思聪酒意上头,脸红气急正欲滋事,忽闻知音阁隐约传来琴声。毛思聪缓缓放下酒壶,仔细听着不觉潸然泪下,他拉来老鸨的手道:“何人抚琴?如此凄美!”老鸨抽手掩笑道:“公子大雅,这是新来的艺人玲珑小姐。”
“快带她来见本公子。重重有赏。”
“这……”
“且慢,”毛思聪整了整衣冠道:“还是我亲自去见她为好。”
老鸨真的为难道:“玲珑小姐已经被裴公子包了,毛公子将歇片刻,新姑娘马上到。这回包您满意……”
毛思聪往桌上一拍道:“可是那个莽夫裴问虎么?”老鸨默应。“哼,带我去会会他。”老鸨惊急,攘开了姑娘,安抚毛思聪道:“我的毛公子,不能啊,要惹了那祖宗我这红楼可就要被拆咯。”毛思聪反手一挥,登时立起:“狗日的,他能拆了你红楼,我能斩了你们的狗头,你怕他还是怕我。”
【正宫】【端正好】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西厢记四本三折,旦末对唱情深深。知音阁屏风后她抚琴,小调和曲,人声奇美。裴问虎能见内间丽人舞步翩跹,倩影袅娜。裴问虎不自觉地慢慢靠近,卷起薄纱帘,见她云髻鬅松,枫叶裙长。公孙玲珑欠身道:“一舞寄相思,红叶最多情。公子,曲尽了。”裴问虎无言语,只是杵着看她。“公子,因何愁容满面?”公孙玲珑细声轻问。
“玲珑,我尚且没能说服我爹爹。”裴问虎叹了一口气道。
“这不怪公子,这都是我的命。”公孙玲珑也自艾自怜了起来。公孙玲珑四岁那年元宵看社火花灯时,因家奴霍启看护不当而被拐子拐走,拐子头领见小姑娘聪慧可人,赐了姓并好生训练。公孙玲珑到了送往宫中当艺伎的年龄,不料半年前头家突然暴毙,公孙玲珑不幸被卖进了红楼。每日抚琴弹唱,自叹红楼梦中人,怎奢敢爱。
“玲珑……”传来老鸨呼喊声。
“公子……”公孙玲珑低头道:“宝妈妈正在唤我,我必须去了公子……”裴问虎忽然抓住了公孙玲珑的手。公孙玲珑道:“公子请自重。您在玲珑心目中是敢爱敢恨的人,绝不是那种强人的人。”“哎……我只不过是空有力气的莽夫,你眼中的纨绔子弟罢了。我并非文采斐然的张生,你亦不是相国之女。可是玲珑,无论你是谁,身在何方,我对你是真心的。”裴擒虎无功无名,以为惭愧,若不是靠父亲经营着长乐都最大的药店生意,如何花天酒地,一掷千金为红颜?医术不得要领,文采没有天赋,一双拳脚用来打架闹事,又未曾输过。想到这些,裴问虎阳光自信的面容,堂堂的高大身躯,因意中人的拒绝,竟然着急不安。
裴问虎将公孙玲珑的双手攫在胸前道:“我这就去替你赎了身,不管你如何决定。我不许你再卖舞于他人,我不允许。我就是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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