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的身影

暮春时节的一场风雨，将门前的水泥地面弄得一片狼藉。各色的杂物几欲将地面覆盖。

这些杂物里除了门前树上掉下的枯枝落叶外，还有黑色的塑料垃圾袋，废弃的白色米袋，破旧的纸盒子，破碎的泡沫箱子……还真是应有尽有。

几只黑色的大塑料袋随着风的节奏，像几只黑色的大鸟，在那儿转着圈子不停地飞起又落下，就是不愿跟着风再去别处转转。

东边不远处有个废品回收站。这些袋子盒子之类的一定是从那里驾着风逃逸而出的。又因这门前是块凹形地——前面的马路比水泥地面略高一些，左右两边又有别人家的山墙耸立，因而杂物随风而来后，就很难再被吹走了。

因急着出门，小艺就拿了把扫帚，着急忙慌地扫了两下，将这些垃圾大概归置在一起，想着等会回来再把它们送去垃圾桶。

地上被她扫得花里胡哨的，残枝败叶还遗留下不少，只是袋子之类的大件垃圾倒是一件不落地都扫在了一处。

只是等小艺中午回来时，门前的水泥地面已是干干净净的了，几乎连一片枯叶也找不着了。小艺有些诧异，是谁这么勤快，把门前给打扫了呢？家中没人，都上班去了，所以家里人首先可以排除在外。她猜来猜去，到底也猜不出是谁，索性不去想它了。

某天，小艺因失眠起了个大早，屋外还是一片朦胧。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路灯下隐隐的有雾气在流动。外面下雾了，准确来说应该算是雾霾天气。

小艺觉得真正的雾气应该是乳白色的，就像小时候家里蒸馒头时那蒸腾而起直冲房梁的热气，白蒙蒙，雾腾腾，如仙似幻。

小艺想，这样的雾霾天里，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阳台上的铝合金窗户被关得紧紧的。如果没有这恼人的雾霾，就可以打开窗户，让外面的新鲜空气涌进来，让整个房间里的空气流动起来。

小艺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扭了扭腰，做着简单的拉伸运动。忽听得楼下有哧啦哧啦的扫地声传来。

她心下好奇，就凑到玻璃窗前往下面看——朦胧中，有个瘦削的身影正拿着扫帚和畚箕在门前的水泥地上忙碌着。

经过小艺地仔细辨认，确定那身影正是那位刚上任不久的社区环卫老大爷。之前的环卫工是一位四川老大妈。她那环卫工作做的真是一言难尽，地扫的比没扫稍微强那么一点，往往还殃及池鱼，将马路边的垃圾碎屑遗留在旁边人家的门前。

而自从这位老大爷接任以来，马路边总是扫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让人看着就心情愉悦。小艺在心下揣度，莫非上次雨后，将门前打扫干净的是这位环卫老大爷。

他只负责扫马路两边的垃圾，住户门前的卫生本不该他管的。可是老大爷现在的举动已证实了小艺的猜想。这还真是一位热心肠的勤快的老大爷，小艺在心下感慨。

老大爷扫得颇为仔细，不放过任何的边边角角。他将垃圾扫在一起，又扫进畚箕，然后倒进身旁的大塑料桶里，紧接着便拎着桶，提着扫帚，佝偻着背又走到马路上去，往西边慢慢地扫过去。浓重的雾气渐渐隐藏了大爷的身影，惟余哧拉哧拉的扫地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