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了。没给我们留下只言片语永远地走了。
就23天的时间，活生生的父亲成了墙上一帧遗像。看着他的遗像简直就像一场惊梦。2021年5月5日我陪他去当地的市一医院消化科看门诊，轮到父亲时医生一脸严肃地说：“不是胃和肠的问题了。你没看到你父亲脸色这么黄？赶紧明天办理住院手术。”我当时还在心里嘀咕至于这么严肃吗？看父亲精神状态很好只是饭吃不下来检查什么病？我就跟父亲说：那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吧。父亲说：那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家。我把他给我看病的现金硬给他塞回口袋，并叮嘱他车上注意当心口袋。父亲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他又自己坐公交车去医院，二妹帮他办理住院手术。入住消化科。办好后他对二妹说你们回去吧。体检什么的我认识字自己会去办好的。
医院也很紧凑地安排给父亲做各项检查。消化科主任见父亲脸色越来越黄，对我们说父亲的病很可能是胆管癌。7号早上主任亲自给父亲做胃镜发现有2公分的息肉堵住胆管上，怀疑是胆管癌，一边病理切片去化验，并立即叫来肝胆外科主任一起来会诊，说这个病灶是先放支架卸黄疸还是微创能摘除病灶? 主任说能做微创，这种病例我们做的很成熟没问题。
7号下午转到肝胆外科，8号立马给父亲术前需要做的各项检查。简单的检查他自己和带领的护士一起去。下午要做腹部加强CT和心电图。我硬要陪他一起去做，叫他等我。当我去给他买物品回病房时，他已跟护士去做心电图去了。我立马去cT室门口等他，听说做这个有一定的风险家属必须陪同。我一边问护士做这个需要做哪些准备，一边跟父亲通电话，叫他到放射科时先等着，我去买矿泉水了。因为检查前要喝水以便将患者肠胃充盈做时能清晰看出，做后又要多喝水以便造影剂的排出。等我买来水看到父亲已坐在打造影剂的护士前面正在注射药剂了。护士问有没有碘过敏或者别的什么过敏史？父亲说：“没什么过敏身体一直好着呢，只是此番吃不下饭人感到没气力了。否则不来医院。”我在边上心里还很轻松以为父亲不会有大碍。因为看他这几天状况一直跟平常人没什么区别，昨天还去橘树喷洒农药，一百多斤的药水桶都能轻易挑。5号在消化科等号时碰到一个同村的聊得还很尽兴。
谁知造影结果出来说是十二指肠乳头腺癌。比胆管癌还要复杂。当时我们在犹豫要不要放这做手术？这儿的医生一直叫我们放心，这种病灶微创能做，他们已做的很成熟。又碰到母亲中风刚出院两天，家里没人照顾她也不行，就决定在这做。8号时父亲说肚子很痛很不舒服，一看真的比昨天脸色黄很多人精神也垮下了。问医生怎么办，医生说尽快做手术解决病痛。我们只好安慰父亲先挂两天营养针增强体力，这三四天父亲吃不下任何食物了。只好用白蛋白增强他的体力。医生要求排空肠道以便手术。他一次又一次起来去厕所，结果都拉不出。第一次看他非常无奈痛苦的模样。他怕我们担心，竟然说：“人反正都要走的，只要不给太痛苦活多活少都没事。”
谁知这一句成为他留给我此生最后的遗言。
本计划5月11日做的手术提前一天，在10日那天早上八点十五分进手术室。
两个小时左右，扩音器播放叫我们去手术室门口，主刀医生说摄像头进去微创不能做，要刨腹开刀进去切除病灶。这样得二次麻醉。又过了两小时左右，说是肠道里面淋巴已转移了。手术中把我们叫去好几次，每一次都有新的情况，由于我们对医疗知识的缺乏对他们的万分信任，他们说怎么做就怎么做。19点10分出来直接送重症监护室，当初医生跟我们说好几遍病灶很清晰微创可以做。
外科医生说做这手术首先解决我父亲黄疸和吃饭问题。住重症监护室当晚，我们问医生我父亲需要住几天能醒？他说住个两三天恢复下就可以转外科了。后我又问手术在场的另一主刀医生兼副院长（什么上海长海医院引进的高级人才，主任医生博士等头衔）他说叫我们不要急，住一周会好的。这期间重症监护室一直警示我们病情很不乐观，我们一直跟外科主任和医生保持联系，他们一直很乐观，且反问我们情况不是在一天天好转吗？一周时父亲还在休克状态，两科室给我们的是两种声音。使我们很疑惑。就决定由重症监护室出面请省人民医院孙主任来进一步会诊。孙主任说情况很不乐观。立即改用自费的进口药。但外科还是叫我们别急，会好起来的！直到我父亲临终前夜里大出血，临终当天的早上4点多主任来到病房才告诉我们说情况很不乐观真的没希望了！我们完全蒙了！现实被外科医生“天天说情况好转”的美丽的肥皂泡彻底破灭了。任何一个得知此事的人都说同一句话：你们这个手术就不该放这儿做，发此种声音的还包括他们院内部的高层。术前一直在说是小手术微创可以做，外科说他们做这个手术很成熟做了十几年了。叫我们我放心。在我父亲断气后我给他去掉各种管子时，腹部敞开的大刀疤痕，在场亲戚朋友看的心惊胆战，说你们哪是把他当人在做这个手术，简直就是把他当医疗标本在做试验！中间的刀疤长一二十公分，且是间隔缝合有的竟然一寸多开裂着，里面满是血水脓水。二十多天了连这最基本的刀疤都缝合不好。这外科到底是什么水平？我父亲当天是各种器官出血而离开我们的。
当父亲后事都办完时，有几个熟悉的医生看了父亲的手术记录后，一致说：“手术绝对做大了。术前评估严重不足，真正的病灶依旧一点都没解决。”也有同乡亲朋说：“要是你们带别的医院看看，你父亲绝对不会这么惨烈，这么早就走了。”“你们怎么可以放这样的医院做这么大的手术？这医院的医生喝酒吹牛用的。”在一个个好心人的愤愤不平中。我们更多的只有自责，悔恨。为何我们当时就这么轻易相信和决定了？
写此文希望看到的人们，你们碰到此类事情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哪怕多跑一个医院再确认。这种惨重的代价世上任何物品都无法弥补。
父亲。我们真的对不起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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