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一个中午,烈日高高悬在头顶,没有一丝风,唯有背阴处才有一点点凉意。明明是初春,这天热的却像是夏天了。我带着女儿走在镇上的小道上,仅够两三个人并排通过的路两边树着一幢幢两三层楼高的小楼。条件好的人家外墙上贴着白色的瓷砖,不锈钢的栏杆围出了自家的一方院子。更多的只是用水泥粉刷的外墙,随着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淋早就成了米黄色,用指甲一抠,粉状物便簇簇落了下来。
走出这条小路,右拐便到了一条仅供一辆小车通过的大路上。交叉口理发店半拉着门,一条黑色的看门狗瘫在招牌的阴影下,他的前腿使劲往前伸直,头伏在上面,后腿和前腿直挺挺地绷成一条直线,圆滚滚的肚子耷在地上,远远看起来很好笑,就像是一个狗状长方体,走的近了,又像是黑色狗样创口贴,死死地贴在阴凉的地上。
大路两边的房子看起来新一些,再往前走100米,几幢八十年代风格的宿舍楼立在右手边。楼外表有几处地方粉刷层已经剥落,露出里面青色的砖。土黄色的外墙上镶嵌着木头窗框,灰扑扑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窗框前拉着两三条铁丝,一群群麻雀扑楞楞停在上面,叽叽喳喳地叫着,又哗啦啦一下全都飞走了。要不是几户窗前挂着晾晒的衣服,我几乎要以为它也是幢危楼,就和它隔了一条街的那幢写着此是危楼,请勿停留,屋顶都是蜘蛛网,墙面布满了黑色污垢,一看就是久无人住,年久失修的房子一样。
我和女儿继续往前走,路面明显向下延长开去,路两边已经没有房子了,都拆成了一片瓦砾堆,剩下的几堵墙上用红颜料写着大大的拆字。有位大叔正在砖块堆里翻找完整的水泥空心砖,每翻到一块,他便用泥匠的抹刀敲掉多余的水泥沙灰,丢进手推车里。不一会儿手推车里就堆满了。婆婆和他打个招乎,寒暄了几句。原来这位大叔家里造房子,还差一些水泥砖,这堆乱七八糟的的废墟看起来给他省了不少。婆婆还说前几天还看到有人来捡砖块的,也算是废物利用了。我想起年初过年时走过这条路,当时这里还是几幢三层楼高的小砖楼,大门向路,门口两遍还用砖块砌了两个花坛,里面种了一棵石榴树,另一边种了一些白菜。还有一家门口有一棵枇杷树,旁边种着各种各样的花,就连过年的时候那里也开着玫红色的花朵。现在这些都慢慢消失了,这一地的瓦砾砖块,实在是分不清哪个是枇杷树的门口,哪个又是种着石榴树的房子。一眼望过去,都是一样的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路的尽头。前头是座桥,说是桥其实也就是水泥块架在窄窄的护城河上,草草修了铁栏杆,连接着对面的大路而已。“以后我们就不用出去玩了,别人要到我们这里玩了”婆婆低头和我女儿打趣道。“以后这里都要建成老的那种房子,奶奶家就要变成景点啦。”婆婆说着期待地望向远方。“不过至少要五年以后吧”婆婆略有些失落。我转头看着护城河里大片大片的浮萍,菖蒿和墨绿色的水,五年?应该是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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