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母亲到了十五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母亲精致的五官，高挑的身材。细白粉嫩的脸蛋，天资聪慧能说会道，非常喜人。要长相有长相，要能耐有能耐，还上过学识字有文化，上门提亲的媒人踢破了门坎，都排着队。
母亲本村的小伙子郭青山，小名黑昵的看上了我母亲。他追着媒婆天天往姥姥家跑。
可母亲的心早就飞在了外面，谁都看不上。
姥姥为了把母亲留在身边，给她寻死觅活，说，“你要一个也看不上，我就不活了。”
“可是我就是不想在这山沟沟里待一辈子！”
“闺女啊！你就不能心疼心疼娘！你走了，娘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了。”
“……那你也不能害了我呀！"
“咋害你了？人家黑昵的那后生多好，人高马大的，老实勤快。好几家姑娘想给人家，人家还都没看上呢，就看上你了。”
“我没看上他！”母亲不屑地说。
“有人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看看娘，你爹那病映的走了早，一辈子一个人可怜不可怜？…听娘话，遇到好人不容易，你就给人家结了亲吧…啊？娘也真的离不开你。"
母亲经不住姥姥的软磨硬泡，心软了下来，她也不想再让姥姥伤心了，于是就答应嫁给郭青山。
郭青山家人很多，弟兄仨个，二个姑娘，他是老大，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爷爷。一大家老少都济在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分别蜗居在不属于自己的二间小平房里。
(六)
母亲嫁过来后，刚娶进门还没几天，那天早上小俩口睡了正香，还没穿衣服起来了她婆婆就去拍门了。
“啪啪啪…啪啪啪，啥时候了还不起！太阳晒住屁股了！也不怕人笑话。没规矩！”
母亲吓了惊慌失措，俩口子赶紧往身上穿衣服，还以为出了啥事。
”啥事？怎么了这是？"母亲惊恐地问，
“没事，没事，别怕啊！俺娘就那个急性子，她能有啥事。"黑妮的边穿衣裳边安稳母亲。
她婆婆看着小俩口起来了，生气地冲着他们大声壤壤，“都啥时候了不起，还让人吃饭不让？娶到别人家就不能像在娘家一样当闺女了，就是大人了！得干活！得做饭！你男人吃了饭不下地干活？这么多人张嘴吃饭，也不知道早点起来做！"
母亲一声也不敢吭，底着头赶紧去厨房往锅里添水帮着她婆婆做饭。这才几天，就当老媳妇儿用！
母亲俩口子下地回来，母亲累得想躺炕上休息会再洗漱。被她婆婆看到了就是事，她十分不满，“哟，多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干净。不管咋地也得先洗洗再往炕上躺，真是，真不知道你娘在家咋教你的！"
母亲涨红着脸心中不悦，但她敢怒不敢言。平时在家跟着娘确实没有这么多讲究，自由自在的啥事娘都由着她。
她婆婆还想批评母亲，被她儿子给制止住了。“娘你别管了，忙你的去吧啊。”儿子想把他娘推走。
他娘还来劲了，“到这个家就得听我的，做的不对我就得管。你不要老是护着她！贱不贱！就没见过个女人！"
黑昵的脸被骂的红一阵白一阵。一个大老爷们站在婆媳中间真不是个事。
面对婆婆怎么看自己都不顺眼，几乎天天找事。时间长了，母亲那儿受得了她这个压抑，对黑昵的说，“要不然咱离婚吧！"
“才结婚几天就离婚？"黑呢的不以为然，以为母亲在给他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我可受不了你娘这个怪脾气，天天没事找事。现在是婚姻自由。她老是欺负我…我就不给你过了！"
“那也不能离婚啊！又不是咱俩不好，要不然咱就搬出去吧？离开她。反正你也不愿意在这山沟沟里面，咱就搬出去。”
"搬哪儿？搬出去你娘去不？”
"不让她去，就咱俩。我们老家河北。”
七)
母亲把他们俩口子要搬到河北的事情跟姥姥说了，这次姥姥没有哭。姥姥感叹地说，“这是命！这都是命啊！咱娘俩的缘份可能尽了！女大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愁！…去吧！天意难违！只要你俩个好，能过日子，娘就放心了。”姥姥伤心致极！
“娘，我会回来看你的。”
姥姥看着母亲，尽量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不容易呀！闺女！远了。……以后娘要想你的时侯，娘就会爬到岩顶，那里有一个“望儿石“，娘就站在那上面，朝你家的方向看。…你要是受委屈了，想娘了，想娘的时候，你也找个看得见咱家的大山，往山上看…娘就站在那儿！”
“娘！"母女俩再也控制不住了，抱头痛哭。舅舅舅妈也在一旁跟着抹眼泪。
“有时间了可一定回来看看。"舅妈说。
'唉，娘就交待给你们了，哥哥嫂嫂保重。"
母亲下山这天，舅舅牵着马来送行。母亲要携带的日用品，被褥什么的，满满装了俩大包放在了马背上，马给驼着。
母亲告别了姥姥，告别了前来送她的舅妈一家，告别了前来送她的乡里乡亲以及同学朋友；告别了生她养她的小石屋。
母亲流着泪，一步三回头。这是她第一次走出大山！前面的路，也是她向往己久的路，前面的世界都是什么？她不知道，都是未知数，她此刻的心情优如无味杂陈，是喜是忧她说不清楚。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命运！她跟着这个爱她的男人离开了亲人，离开了家，离开了生她养她的这坐大山！那年她十六岁。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