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老

刘想和父亲与李大伯在大客车上相遇，李大伯领着他的小孙子，坐在了第二排，第一排坐着一个壮实的十多岁的男孩，手机握着一瓶矿泉水。

父亲与李大伯他们本是一个村里的老乡，后来李大伯来镇里开出租，随之就慢慢在镇里落了脚，两人也是许久没见了。他们话着家常，聊着近况。

“爷爷，我要喝水！”小孙子活泼好动，嘴里一直嚼着薯条，吃的太多，也许是觉得咸着了，一直嚷嚷着要喝水。

李大伯也没有办法，这客车在半路上开着，上哪儿弄到水来？他一边安抚着孙子的情绪，一边和刘想父亲说着：“哎呀，不想带着出来的啊，非要跟着。”虽然在埋怨，却也透露出一种骄傲的快乐，对于小一辈，老人总是喜欢的。

“多好啊，你看我家这大小子，快三十了，还没成亲呢，都说这上大学，还不如你家李峰呢，给你生个大孙子，让人羡慕的呦。”刘想父亲看着这吵闹的孩子，并没有丝毫的厌倦，他的眼里也满是喜欢，流露出的向往之情全然让刘想看在眼里。

“对了，老李，你最近没开出租啊？”

“开啥啊，租出去了。”

“啊？怎么不开了呢？”

“身体不行了啊，前一阵哈，这车开着开着就睡着了，一睁眼总是一激灵，吓人啊。这一把老骨头，不服老是不行了啊。”

李老伯笑着说着，语气中也不乏深深的无奈。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想当年你开大货车也是不怕的。”

“是啊，记得当年从四平一路开到天津，跑长途啊，也是十分有把握的。现在不行了，家门口都开的稀里糊涂的了。”

“人啊，一过了五十就是这样。我也是，前些年登高啊，三伏天干活啊，从来也不理会个事儿的，现在不行喽，干的多了，心脏就不舒服，咚咚跳的，跳的自己心里也没谱。”刘想父亲也想起了自己的状况，同命相怜地说着。

“想着咱们小时候啊，那时候一天没啥事儿，成天就傻玩，满大街跑啊闹啊，那时候日子过的快着呢，无忧无虑的，多好。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总想让时间快些过，却发现难熬的日子却愈发变得慢了。”

客车在一站停了下来，坐在第一排的男孩下了车。李大伯的小孙子看着男孩拿着他的水下车了，仿佛失去了最后的一丝希望，便哭了起来。“爷爷，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快到了，快到了，宝宝乖啊。”李大伯安慰着小孙子，向窗外望了望，想看看还有多久能下车。

“我要渴死了呀。”小孙子执着的就要喝水。

李大伯实在没招，还没有到站，便提前下车了，下车后便带小孙子去了商店。但买了水，小孙子又不想喝了，李老伯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老了，也许多满足一些孩子们的心愿，便是他现在能做的所有了，便也没有其他生气得闲心了。

刘想的父亲看着李大伯下车后，果不其然地对刘想说：“儿子啊，你瞧你李大伯多幸福啊，不仅儿子在身边，还有小孙子在身边热热闹闹的，我和你妈啊，每天在家里就两个人，你这长年也不回家，打拼累了，是不是也该谈个恋爱了？然后再生个娃……”

刘想看着父亲，他是真的老了，也许在前两年，这些话还不会在父亲口中，那时候父亲还一直鼓励着他要好好打拼事业，而现在却有着一种哀求的悲伤，这让身为孩子的刘想来说，实在觉得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