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抗战期间,硝烟弥漫,老百姓们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二道村的镇口倒是有一家做中草药生意的店铺,在那个年代,无论军队还是老百姓都急需药材,所以生意相当兴隆,老板是当地赫赫有名的“谢金爷”,他和他的独生儿子谢顺一起经营着这家药铺。
说起谢顺,当地人都知道,绰号“谢大胆儿”的便是。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没少给谢金爷惹祸。但谢金爷财大气粗,根本不在乎那点财产损失,反而更加宠溺少爷了。
一天,店铺需要进货,因为这次涉及不少军用药材,而且还是山路崎岖难行。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谢金爷将“谢大胆儿”派上,和以前一直负责跑货的阿水一起进货。
刚开始,哥俩在路上还挺顺,可后来一进山里就赶上了一场大雨,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耽误了行程。这下“谢大胆儿”就着急了,一路匆匆急行,阿水在后面背着包裹,三步并做两步紧紧跟随少爷。
不料,前方路滑,“谢大胆儿”一不留神左脚一滑,右脚踩空,硬生生地从半山腰滚了下去。他摔到谷底早已不省人事,等他再次睁眼,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谢大胆儿”躺在一张简陋的茅草床上,盖着松香绵软的被子,他眯着眼睛,环顾了一圈房子四周,尽管摆设简单但十分干净整洁,旁边的方桌上烧着三柱香,余烟袅袅。
“我这是在哪儿?”“谢大胆儿”迷迷糊糊地猜测着。
“你醒啦?!”突然,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从内室传来。只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二十岁上下的清秀女孩来到他面前。
“我的伙计呢?”“谢大胆儿”立刻想到了阿水。
“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还有口气,可旁边那个小伙计已经头颅磕破,血流不止,断气了。”女孩告诉他。
“谢大胆儿”一听不禁失声痛哭。毕竟阿水和他相处多年,一下子说没就没了。
女孩安慰“谢大胆儿”半天才让他止住了泪水,然后给他端来一锅新蒸的馒头。让他先填充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
“馒头?”“谢大胆儿”十分诧异,他知道,在那个年代能吃上白面大馒头不是一般人家啊,但他看女孩的住房条件根本不可能吃得上馒头啊。
“嗯,这是我刚蒸的,你先将就吃点。”女孩腼腆地对他说。
“谢大胆儿”一边儿大口吃着馒头一边感激地看着眼前这位姑娘。
第二天一大早,“谢大胆儿”就感觉精神状态好多了,他撩开衣服一看,惊讶地长大了嘴——昨天全身的伤疤今天竟然都迅速痊愈了,而且一点儿伤痕都没有留下,肤色看起来似乎比受伤前还要好。
“谢大胆儿”见到姑娘立刻鞠了一躬,深表感激。并告诉好心的姑娘,由于家事急迫,所以不得不立即起身上路,望今后有缘再见。临行前“谢大胆儿”和姑娘依依不舍道别。
进货还算顺利,回到家里,“谢大胆儿”一口气将路上如何遇险,阿水如何遇难,自己如何被救都一一向父母汇报。谢金爷听了都不敢相信,看到自己宝贝儿子能平安回来依然心有余悸。
谢金爷当众宣布: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那位救少爷的女孩。
第二天就派人跟少爷一起来到当初养病的地方,可是那里出了杂草和乱石,什么都没有。“谢大胆儿”十分费解,他坚信自己绝对没有记错路,周围的标志物还依稀可见,唯独不见女孩和她的茅草屋。
“谢大胆儿”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家了,一路上大家都不敢吱声,唯恐少爷动怒。晚饭时间,丫头们把馒头端上来,“谢大胆儿”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忿忿不满地问:“这是谁做的?”
丫头晓芸胆怯怯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颤巍巍地告诉少爷:“禀告少爷,是我……我做的。”
“儿子,怎么了?”太太不明白儿子的意思,以前家里的面食都是晓芸做,也没见儿子有意见啊。
“这馒头不如我那天吃的好吃。”“谢大胆儿”沮丧地说。
“哪儿吃的?”谢金爷问。
“救我的那位姑娘家啊。”“谢大胆儿”脑海中都是这个女孩的画面。
“可是找不到她了啊。”太太一句话将儿子从幻想中拉回到现实。
就在这时,只听大厅门外有人大喊一声,惊动四座——“不用去找了,我来了。”
一听这话,“谢大胆儿”兴奋地跳下椅子,直奔门口,大声命令仆人赶快开门。
当门一打开,救少爷的姑娘亭亭玉立地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只见每个人的表情都截然不同:“谢大胆儿”惊喜,谢金爷惊讶,太太惊恐。
“谢大胆儿”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只见姑娘直接跳过他,冷冷地对谢金爷和太太说:“你们还记得我吗?”
“你是人是鬼?”太太害怕地蜷缩在谢金爷的怀里。
“你如果认为我是鬼,那我就是鬼。”姑娘继续冷言冷语。
“鬼?”“谢大胆儿”一下子懵了。
“儿子,你不要怕。我在他们面前是厉鬼,而在你面前我永远是最爱你疼你的妈妈。”姑娘转向“谢大胆儿”,立刻换作一副温柔的语气。
“什么?你是我妈妈?不要乱说!”“谢大胆儿”瞬间感觉脑子太乱。
“胡说,他是我儿子,跟你有屁关系!”一听到有人和自己抢孩子,太太胆子也大了,变得怒气冲冲。
“反正大家都没事,不如听我讲个故事吧。”姑娘不顾周围人的脸色,冲着外面的朗朗夜空自言自语。
“从前有个小姑娘,她做的馒头远近闻名,因为人也长得漂亮,大家都亲切地称呼她为馒头西施。有一天来个老板吃了她的馒头就记住了她,而且喜欢上了她,以想天天吃这位姑娘亲手做的的馒头为由,接姑娘进他的府邸。
“单纯的姑娘哪里知道,一旦进了那里就是进了魔窟,老板的太太天天看她不顺眼,总没事找事消遣这位可怜的姑娘,也许是天可怜见,老天爷居然让姑娘有了身孕,并顺利产下一男婴,这让一直无后的老板欣喜若狂。
“可巧的是,没两天太太也产下一名男婴。太太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一定要将姑娘她们母子俩赶出家门,太太和管家在账房里合计阴谋,正巧让无意间路过的姑娘听到,于是姑娘脑海中瞬间闪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什么决定?”药铺父子二人异口同声。
“姑娘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无法对抗太太,所以被赶的头一天夜晚将自己的儿子和太太的儿子对调,因为两个少爷刚出生,都长得像老板,不仔细分辨还真看不出来。”说到这里,姑娘冷笑了一声。
“啊?少爷是你的孩子!那我的孩子呢??”太太几近失声,差点晕厥过去,全靠等待答案支撑着。
“那天下着大雨,你无情地把我踢出了谢家大门,我当时抱着你们的儿子在雨中失魂落魄,无家可归,后来躲进一间庙里,那时小家伙全身都被淋得湿漉漉的。我当时真想把他丢在那里不管了,后来看到孩子可怜兮兮的样子,于是动了恻隐之心,决定把他带大,并随口给孩子起名叫阿水……”馒头西施一度忘情地诉苦。
“啊~~”太太知道实情后,大喊一声,嘴里猛然吐出一大口血后彻底晕死过去。
“造孽啊,造孽啊!”谢金爷气得手里的拐杖抖落掉地。
“那后来呢?”“谢大胆儿”继续追问道。
“后来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想来到你家再看一眼儿子,结果出门一不小心被疾驰的马车撞了,这可能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谁让我不顾自己的孩子呢?临死前我把阿水交给邻居田大哥抚养,告诉他阿水长大后,让他去谢宅打工,试想,如果能让太太的儿子以仆人的身份为她打工,而且她还不知情,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吆五喝六,这多么有趣!哈哈哈。”说到这里,馒头西施仰天大笑。
“你……”谢金爷已经气得说不话来了,臃肿的身体斜靠在围栏处。
“谢大胆儿”深深震撼了,他还想问些什么,却始终张不开口。
馒头西施温柔的目光扫过“谢大胆儿”,脸上重现灿烂的笑容,不禁释怀地感叹到:“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倒下了,最惦记的人见到了,我无憾了,终于可以撒手人寰了。”说完,便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中的薄薄轻雾里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