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路那知岁序移,忽惊春到小桃枝。
今年的春天来得倒是格外早了。路过西桥,发现杨柳儿正在结着它的絮子,不知这提早赶来的春意,要过多久才能化出那阵让人发痒的风儿。不知错过这次,我还有多久才能在春日里看到故乡因风而起的柳絮。
四年了,我已经四年没有见过故乡的春天了。从不把漂泊者的帽子扣上头去,志趣高了,便觉天下都是故乡,无所怀念,也无可怀念。于是我在他乡的夏日和冬雪里,蹉跎了无知岁月。夏日和冬雪,多直接又坦率阿,一个热烈如火,一个又冷酷无情。许是被暴烈或者冷静的对待太久了,今日的我竟开始思念起起绵延的春日和秋。
记忆里的春天十分温柔,托起阖家带出来的风筝,摇醒沉睡的枝条嫩芽儿。整个山坡上都是淡淡的绿色,一点跳脱多余的色块都没有,不挣不抢的样子。还记起每一次离开,送我走的都是先决的与冬季交接的那一阵风,既吹不散冷气,也吹不来生机。我每一次都这样转身就把故乡最温柔的一面丢在风里,真是个残忍的背叛者。但故乡待我却愈加宽容,知我一向无谓生,也无谓死,所以我的离开与回来,正巧错过了生也正巧错过了死 。
吃一块糖糕吧,这是故乡给的温柔。当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最中意的就是这块吃到嘴里甜进心头的糖糕了。不需要多贵,随意在小街尽头那家木门板的小卖部里,摇晃着五毛钱,梳着马尾的姐姐就会递给你一块彩纸包着的糖糕。她笑得明晃晃,把记忆里的不愉快都挡到角落去了。转眼,年岁长到比姐姐还大,那明晃晃的记忆和那甜腻腻的糖糕却是再也找不着了。
今年我没有过生日,生在秋天里,不忍悲戚。也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在家乡的土地上过生日了。过去几个生日,都只是做做样子,仪式感是必不可少的,哪像前些年,生日过得,不吃蛋糕都挺像那么一回事,嘴咧着,咧着,像是被保全着的调皮者,丝毫不害怕风雨来了。故乡确实是一直保全着我,童心、天真、烂漫无邪、我的这些小心思全在故乡安放着,每每回去,每每要打开看一眼,是否还完好。故乡把这些都保存得像幼年时 ,安慰着远在他乡为生活努力的我这个成年人。
末了,夹杂着泥土的清风吹过我的手指尖,我才恍然记起家乡的春天原是多雨缠绵的,像今日的春光明媚,多半像是无法不接受的小幸运。嗯,我现在应该回家去了,母亲买了糖糕该去尝尝。
春风儿,你再等待会吧,离家的孩子们都会回来,毕竟这里保管着最纯粹的爱呀。柳絮儿,你也别着急,会有熟悉的人儿让你逗他发痒的。我是真的,要回去吃母亲的糖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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