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谁?为了什么?
法语部B班的班主任是一位60岁上下的老头儿,他曾经是东北某高中的数学高级教师。我们拿他当爷爷一样的敬重,他也总喜欢和我们讲些道理。
考试刚刚过去一个星期,老头儿又开始提起了下一次的考试,就在这月月底:“还有两个半星期我们就又要迎来下一次考试了,咱们还有时间打好这一场仗,大家一定要齐头并进,一刻也不能放松,不辜负家长对你们的期望!”
这些话我似乎从一个月前听到了现在,虽然他是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饭都多的老一辈,但这样的观点,我们新时代的青年已经并不那么容易接受了。
第一次听的时候,我心中先满是愧疚,紧接着燃起熊熊的斗志,发誓要为父母之恩努力学习,好好读书,不把牢底坐穿绝不罢休。
可这样的话多了,也就变得不痛不痒,所带来的持久亢奋学习时间也越来越短。
我还记得刚上高三那会儿,适应不了突然变紧张的学习氛围,也受不了考试成绩不理想的打击。高三一整年,我能感受到我妈一直在忍受着我的负能量的倾注,但她始终没有一句责备的话,甚至没有表现出来一丝的不耐烦,从来都是认真的听我讲,帮我分析解决,或许她也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包容我大哭一场。要知道她从来都是最烦躁我哭这件事的。
高三那时候,我考砸了的话,第一个就会想到她,我甚至觉得我真的是为了不让我妈失望而努力学习的。
因为她真的为我付出了太多,也包容了我太多,一切也都是为了我那场人生中重要的考试。
我没有挣钱的能力,我所努力为了的是一个数字,而我一无所有,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只有那个数字的大小。我知道它大了,我妈会开心,她小了,我妈会担心。
那时候,我所认识的学习,是真的为了父母而学的,可能也没有那么浅薄:不像小孩子因为被父母逼着,不论是精神上的压力还是武力上的威慑。在威逼利诱下学习,孩子还小,父母为了孩子的前程着想总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培养的,有时甚至也不惜用道德绑架的方式。
但反过来再看看,00年出生的孩子几乎也都从高中走向了大学,年满18岁的他们,大多正是处于:尚在学习却无力挣钱养活自己的阶段,还需要父母每个月的“抚养”,说是独立其实也是假的。独立第一标准我想应该是经济独立,显然我们之中只有一小部分能做到此。但仅仅因为这个我们就是为了父母而学习吗?
话又说回来,18岁的我们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完整的人了,我们所做的一切应该都是为了自己,和自己未来的生活,这也是我们将来用来真正报答父母的关键要素,父母与我们本就是各自独立的个体,而我也相信父母的付出从来也都不是为了任何的回报而存在的。
只有认清了,自己到底是为了谁而学习,那时的动力才真的是深远而持久的,因为一个梦想的力量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的多吧。
那么我又是为了什么?
学免疫学的室友因为在出国留学动机信上没有注明具体的专业分支,而被要求重新修改,可她却嫌着麻烦打算和我一样学习心理学。
之前她曾劝我和另一个学心理的姑娘不要报这个专业,理由嘛可能大家耳朵都要长茧了。无非就是高中老师说不好、家长说不好,国内不重视,市场饱和了,不好找工作云云......
可最终她不是也连自己所选的专业都没有坚持,因为一封信的麻烦而投入心理学的怀抱?这让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她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学,是真的为了去法国学习自己喜欢的专业,将来将这些东西带回国,应用到社会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之中,还是只是单纯的想到法国上学,至于学什么怎么学,将来从事什么职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或许并不是那么“重要”。
当时在写动机信之前,我其中一个室友就追随我一起选了心理学,她真的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很听父母的话,她总说:“明天早上5:30叫我一下吧,我要是没起你就提我爸妈。”我猜,如果我是她的话,应该班主任的方法就很适用了。
她从前选经管,是因为父母老师都觉得经管将来的前景更好,可以找到一份体面又挣钱的工作,而当时她想重新选专业也是只是因为其他人都说这所大学的经管很差劲,世界的排名都是因为经管被拉低的。于是她果断放弃了经管也投入到我大心理的怀抱。
上星期我们的法语老师又提到,自己学心理学的同学找不到工作之类的,她又开始面露难色:“先这样吧,反正等到了那边还可以再换专业的,对吧?”
我能从她脸上读出担心,我竟然自己笑了一下,或许是略带嘲讽吧......我的后桌敲了敲我的椅子:“那你呢?”
“不换!”
我总自命不凡,总觉得自己有点不一样,我真的不在意他人是如何说心理学不好就业,这不足以动摇我的选择,我也从来没有改专业的想法,或许真的是我太天真。
但请看看峨眉山跳崖的抑郁症女生,就能知道中国有多少像这样的抑郁症患者的存在。
即使是如此饱和、不好就业、薪资低的行业,为何挽救不了这样一个花季少女的生命?
不是在于我们的国家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而是在于中国大众对于心理学的看法:抑郁症是矫情?心理学是玄学?
而我所想只是改变人们的看法,学校的心理老师不仅从来没有为我解决过心理问题,还曾刺激过我本就脆弱的朋友,让她忧心忧虑为了很久。
不仅如此,我们的心理老师简直无职业道德可言,她居然曾经向我们其他老师透露我们学校有两个同性恋的女生。我相信那女生会去找到她一定是因为遇到了困难和解不开的心结,而我能从她的透露之中读出她对同性恋的误解。这更让我对她失去最后一点儿信心。
到底为了什么?我愿意到学校做一名心理老师,就算是为了让他们在该明白事理的年纪就接受到心理健康的概念,我也会更坚定我的专业。或许这并没有bp d’arent(很多钱)。
这样远大的理想,不知能支撑我多久?
但至少这不是什么豆腐渣工程。
法国预科纪实(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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