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姑父姑妈从乡下搬到小县城。阿远作为家中长子,和二个弟弟随行。
印象中,小时候通讯比较不发达,亲朋之间也是逢年过节才有聚。但阿远的消息却炸了。
他把三轮车骑上了一辆桑塔纳轿车上了。
据传来的消息称阿远当时三轮车的时速在八十往上,整个人飞出去,排骨断了几根,好在人没摔水泥地上,捡回半条命。也就从这事开始,好像整个家族的关注度瞬间从阿远的身上集中起来,隔三差五。
那个时候姑妈在火车站开了个餐馆,在我们那个小地方,大部分人都在外面打工讨生活,出行的主要工具就是火车。每到春运前后,真是一票难求。后来乡下出门的人越来越多,都事先拜托姑妈先帮忙买票。本就忙不过来,最后这件差事就落到阿远的头上。
那以后,阿远的交际开始多了起来,小到火车站外擦皮鞋的小贩,还是火车站里的列车长,都慢慢熟络起来。那年阿远辍了学,一门心思开始捣黄牛。
再后来姑父开了个电子厂,没两年效益不好倒闭,欠下一身债。姑妈的餐馆也维持不下去了,无奈之下连夜奔走,阿远决定留下来。
那之后,上门讨债的人很多,阿远不能住家,投奔他伯父的一家运输公司,在车站上班。一方面要不时照顾弟弟,一方面关注担心父母,一方面支撑一个家的门面。
那时候我有回趟家,阿远比同龄人看起来老成一些,因为债务也有亲戚有份,所以毎次回家阿远都呆不久。进门很远就能听到HeIIo,what is you name?i am ok这类乱来一气的英文,然后各种转换语言类似洒洒水的粤语。但毎次都会喝酒,喝完之后会落泪。也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才可以把心中的事说与别人听。
在这件事之后,有天出门,据说被人砍了一刀。
打电话给阿远,电话那头他说这辈子再也不乱戴帽子出门了。据他说是砍错了人。
这种日子过去一段时间后,阿远在他伯父公司终于慢慢有了起色,调去新开的驾校委以重任,然而好景不长,他又因为喝酒闹事被调。
一四年传来消息,阿远要结婚了。连赶着回去,参加他的婚礼。婚礼在驾校大礼堂举行,阿远西装革履,头发油光,姑父姑妈也已经回来操办。礼台上一对新人成双,司仪细语调侃。阿远下来敬酒的时候,说我们发小,不醉不归。
一六年我回到小县城,阿远已经买了房车,在车站任职。偶尔我们约出来喝酒,他说最近又在苦恼还没生小孩,父母在催促,慢慢演变成夫妻之间的矛盾,争吵。
前几天打电话,说是在钓鱼。
据说一钓可以钓一夜,风雨无阻。
那之后又喝多,问起钓鱼,他说厌倦了这种与人打交道的日子,一个人要静下心来,与鱼为友,和自己对话,探索自己的内心。
回来的路上,在写阿远。笔尖游走江湖,朦胧中仿佛依稀阿远喝醉后呢喃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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