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来了

今天晨起，窗外白雾茫茫，目力所及，只能看到周围几幢楼房。

想起一首把雾比作猫的诗，极为形象。记得好像北岛把它选编在《给孩子的诗》里。于是找来诗集，原来是美国诗人卡尔 桑德堡的，由屠岸译:

雾来了――

蹑着猫的细步。

它静静地弓腰，

蹲着俯瞰

港湾和城市 ，

再向前走去。

在网上发现了其它的版本，如:

雾来了，

踮着猫的细步。

他弓起腰蹲着，

静静地俯视

海港和城市，

又再往前走。

（赵毅衡译)

这个版本比较流行。还有译成:

雾来了

迈着小猫脚步。

它坐下来俯视

港口和城市。

无声的巍然静坐，

而后继续前行。

雾来了，

踩着小猫的脚步 。

它静静地蹲坐下来

眺望海港和城市，

然后继续向前。

这两首诗，相比用词更为浅易些。没有注明译者。

还看到“韩国文学工场”中有介绍:

안개 — 칼 샌드버그

Fog雾 — Carl Sandburg桑德堡

작은 고양이의 걸음으로 안개는 온다.

The fog comes,On little cat feet

雾来了，迈着碎小猫步。

조용히 앉아

It sits looking

它坐下来张望

항구와 도시를

over harbor and city

港口与城市

허리 굽혀 바라본 뒤 다시 일어나 걸음을 옮긴다.

and then moves on

悄悄地蹲息，静静地去了。

还发现了另外一些版本，如下面几种:

《雾》刘洁岷 译

像小猫儿那样飘来了

那是雾

它蹲下的瞳仁里

有港口和城镇

它瞬间蹲得更低、更低

消失不见了

《雾》/潞潞 译

那是雾

以小猫的步子来了

它坐下来

转睛看这港口和城市

性感的臀部安静不动

随后它动起来走了

《雾》/蓝蓝 译

蹑着细柔的脚步

雾，来了

它坐下，静静俯瞰

港口和城市

踞蹲片刻，又

起身悄悄离去……

《雾》/莫非 译

雾来了

踩着小猫咪的脚

静静地缩起身子

她向下看

码头和城市

不一会儿又在前面散去

《雾》/ 潘洗尘 译

雾来了

脚步轻轻

只是看了世间一眼

又轻轻地

飞走了

《雾》/ 高兴 译

踩着细小的猫步

雾来了

它蹲下

静静的，俯瞰

港口和城市

接着，又上路了

有“翻译即叛逆”的说法，短短的几句诗，译笔如此缤纷，可见汉语言文字的丰富性。

看英文版的:

Fog / By Carl Sandberg

The fog comes

on little cat feet.

It sits looking

over harbor and city

on silent haunches

and then moves on.

第一句大多译作“雾来了”，是直译。平时我们习惯说，起雾了。英语写作应该比较强调主体性吧。有一篇赏析性文中提到，“一天清晨，芝加哥被浓雾笼罩，作者倚靠在阳台上，感受雾在城市中流动、穿梭，在脑海中瞬间形成一个意象——一只来去自如的灵活小猫。”所以，我想，在诗人的眼中，雾应该就是那只猫，悄没声息地出现，来去自由。

单词“haunche”的意思在词典中一般解释为“臀部，腰”。查第6版《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除了“臀胯部”“腰腿”之外，还有“蹲着”的意思。猫来了，蹑步，弓腰，蹲坐，然后“俯瞰”，这一系列连贯的动作，应该更符合猫的特点。

相比较而言，诗人译诗应该比较可靠些。这首多版本《雾》的这些译作者中，诗人为多。其中屠岸生年较早，且于2017年辞世。其他基本上是二十世纪50、60年代生人。个人以为屠岸的用语较为典雅，也更准确。这是不是北岛选择屠岸作品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如果选给儿童阅读，尽可能浅白、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