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最后一个字的余音在静止的空气里消散了。
此时,花妮和翠莲已哭成了泪人儿,一旁的小麻皮咬着手指关节,揪住娘的衣角,鼻涕泡泡也挂在脸上。他把下巴贴到花妮身上,仰起小脸,抽抽搭搭着:“娘,俺想大奶奶和爷爷了,还想爹了。”说罢,刚才还是撇着的小嘴就张得能塞进去只拳头,哇哇的哭声吵得大队部的人直皱眉头。
翠莲心里难受得紧,她弯腰低下身,扯着袖筒给麻皮把眼泪抹净,再使个眼色让胖墩把他带出去。接着转过身子,对依然情绪无法平复的花妮说:“妹子,你别哭了。至少虎子还是你们的盼,对不?”
这话对!花妮听明白了。至少在这个世上,他们还有一个能依靠的人,她眼巴巴望着对方:“翠莲姐,俺们能去找虎子不?”
翠莲哪里知道,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最远的距离不过是省城,那也是坐了半天的汽车才到的地方啊。她记得那次自己趴在车窗上,看外边一路没完没了的尘土飞扬,觉得仿佛世界是没有尽头的。广西,——应该会是个比省城更远的地方吧?“同志,咱这里离广西有多远?”她小心翼翼问。
念信的人抻直了脖子,冲外边喊:“蒋亚子,来嗖。”没一会儿,外边跑进来一个满脸是汗的男娃,“来,你给这两位女同志说说,广西离这里有多远?”他把下巴朝男孩点了点,“他就是广西人。”
花妮姐妹俩人眼里瞬间闪现出难以掩饰的兴奋,她们挂着泪的脸笑了起来,期待满满地看着对方。
“广西离这里可远咯。”男娃拽着话音,“你们干啥?”
“找人。”姐妹俩异口同声。
“广西可大咧,你们问哪里?”
念信人报上灵山。男孩把目光移向远方,想了会儿:“灵山离我家挺远的,没去过。不过,我知道那里再往南走,就能到海边了。”
“有多远?”花妮再紧问。
“坐长途汽车,得好几天。从咱这里到广西,要翻好几座山,路不好走。”
花妮把这些话都听进去了,但她笃定对方是在骗人。于是,她把翠莲拉到一边去,嘀嘀咕咕起来,大意无非是对方吓唬她的,他能来这里,为啥自己就不能去那里?
翠莲拍拍她的手背,再问男孩来龙去脉,才知人家也不是直接斜穿几千公里的路来到这儿,而是这些年辗转过好几个地方。
这脚下的路,哪里那么容易走啊。
(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