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又双叒叕暴食了。
晚上在失控边缘挣扎了半个小时后,我最终还是没能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脑子里,想进食的欲望在疯狂叫嚣;胃里,白天吃的食物上下翻涌,酸水反侵食管。
我迫切地想吃东西将这些感觉压下去,可理智告诉我,我不能。
我坐立难安,在房间里有些狂躁的走来走去,我对着穿衣镜,告诉自己,“不,你不想吃,你不能吃!”
“想想你这些天做的努力,想想你的健身计划,想想你的未来!你好不容易才重新建立起生活秩序,让生活慢慢变好起来,千万不能亲手毁了它!”
“你答应过自己不走回头路的,求你了!你忘了暴食给你带来的伤害吗,你忘了从那些关于暴食的梦中醒来后你的后怕与庆幸吗!”
……
脑海中警铃大作,我打开门想透透气,却不期然看见储藏间里放着之前剩下的一瓶盒装牛奶。我将它拿回了房间,犹豫的目光在瓶口处停留了十多秒,最终拆开了包装。
我想把它当成一个折中的法子,期望它既能平息我因想进食而导致的燥动不安,又能被作为非食物接纳不至于引发暴食,但我错了。
在喝进去的那一瞬,我知道,我打开了怪物的牢笼。我清晰地感知到理智高塔的崩塌瓦解,废墟被黄沙深深掩埋,而怪物接管了我的身体。
外卖单一个接一个的下达,炸鸡、烧烤、炸物小吃、甜点……开关门的动静直到凌晨3点才告一段落,咀嚼和呕吐的循环持续到了第二天清晨。
一晚上没睡的身体开始感到疲倦,喉咙因被混有胃液的食物反复冲刷而又苦又涩,口腔也变得麻木。可怪物没打算停下来。
又是一轮外卖订单、又是连续的咀嚼进食,然而,这回却没有吐的力气了。胃撑到极致的不适唤起了我残存的理智,一番折腾后终于让身体将过多的食物吐了出来。与此同时,困倦排山倒海般席卷了我,我挣扎着离开被各种包装袋和食物残渣堆满的一角,将自己安放在床上,陷入了昏睡。
再次醒来是六个小时之后。
怪物被关进了笼子里,我恢复了理智,开始回顾此次持续了近24小时的失控。
最先出现在我脑海的想法,是意识到之前的健康生活计数要中止了。在下定决心告别暴食后的第十六天,暴食症复发,我陷入了失控状态。
其实有想过自欺欺人的继续计数下去,因为我不想再重又从第一天开始。但突然地,我想起了自己曾看到的一段话,大意是当我们在尝试告别坏习惯或是培养好习惯之时,我们常常容易陷入一种垂直进步谬误,把进步看成是一个垂直的过程,在第一天的基础上叠加第二天,认为如果能坚持到一定的天数,叠得够高了,就能成功,从而彻底改变我们的生活。
但其实进步并不是垂直的,这并不是在建一座塔,而是在修一条路,一条我们在践行自己目标时要走的路。我们成功做到的每一天,都是在为新路添砖加瓦,都是在进步,路并不会消亡,哪怕在某个糟糕的一天走错了,选择了老路,新路也会一直存在。所以整个计数其实都非常没有必要,这些无意义的数字反倒会给我带来垂直进步的压力。
意识到这些,我的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没关系,哪怕我不小心又重走了一回暴食的老路也没关系,之前成功做到的每一天都作数,那些付出的努力、尝试过的方法都不算白费,我修建的新路还在。
我要做的,是想办法让修建这条新路变得简单和高效,要不断提醒自己为什么要修建这条新路,并尽力开发这条新路,使之成为我每次都会选择走的路,如此,老路自然会渐渐荒芜,最终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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