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我总觉得爷爷是个记性很好的人,每次家里有人过生日,他都会提前几天通知全家准时回来。酒肉都是提前几天算好日子在早市上买的。
我跟着爷爷去赶过早市,那里的清晨是从一片叫卖声中开始的,推着三轮车的商贩在马路两侧摆满了菜品,我打着哈欠拉着爷爷的手在手推车之间穿行,车上的菜品也多半是刚刚采摘的新鲜货,菜根上粘着泥土,若是拿着菜使劲一抖,有时候会看到菜叶上正在爬着的蜗牛。爷爷通常都会买一个星期需要的菜,有时候赶上弟弟、妹妹过生日或是节庆,更是要好好挑上一挑,这样,回家的时候我的肚子已是咕咕直叫。
饭桌上,少了一位唠叨着让菜的老人那些年,每当有人过生日,家里就像吃年夜饭一样,你说我笑,好不热闹,每年过生日回爷爷也家成了一种惯例。这种惯例一直持续到爷爷临终前的一年。
我十九岁生日,他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提前准备,我拎着蛋糕走进门时,他一脸疑惑“咋?今儿谁过生日?”听到爷爷这样问话,年少的我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全都爆发了,我拉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晃,赌气地说,你怎么能忘记我生日?我看着他从努力去想,最后变成喃喃自语。我知道他是在自责,他的神情连同那句话就像一枚钉子顶在我心口,不会致命,但是后来的日子,每当触碰,总会感到隐隐约约的疼。之后,他又相继忘了很多人的生日,甚至忘了小年要吃烧饼,大年要吃饺子,最后,他像一个孩童一样需要人喂食、扶行。
现在,爷爷离开我已经五年了。今年生日,全家人还是聚在一起为我庆祝。只是应着门口的主席上,永远少了一位唠叨着让菜的老人。
饭桌上,少了一位唠叨着让菜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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