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ve
饭后,诺诺去做作业,杜母去旅游太累了早早去休息。齐泽和杜若窝在沙发上享受难得的二人时刻。相爱的人,哪怕互相只说些家长里短,也觉得像是最美的情话。
“阿若,你还记得咱们两个怎么在一起的吗?”“当然记得,说起来,李大盏还能算是红娘呢”
杜若刚刚捡到李盏时,才刚参加工作第一年,要时间没时间,要钱没钱,要养活一只小奶喵并不轻松。但是说来也奇怪,家中除了自己多了一个生物之后,杜若确实感觉自己比以前更有信心去对抗这个不柔软的世界里了。难得有休息时间也不是摊在床上丧来丧去了,而是淘来一些家居装饰,整理起自己的小窝。工作的时候也不再是“生人勿进”的气场,而是柔和了下来。所以冲着这些理由,她也不能中途就把李盏抛弃,更何况她早就已经盼着养猫好多年。可是把李盏捡回来半年的时候,杜若要去国外开会,为期两周。自动喂食器和宠物托管店价钱实在是太高了,杜若实在心疼,可是自己住的地方也实在是离医院和相熟的同事家太远,没办法厚着脸皮麻烦人家。就在杜若一咬牙,决定把李盏寄养时,有一个同事说:“我记得和我们一年入院那个叫齐泽的医生和你家离挺近的,而且据他科里说人品不错,你要不去问问试试。”
杜若之前和齐泽也就在入院欢迎仪式中见过一面,打过招呼,仅此而已。要让她去找齐泽,实在没这个脸皮。可是衡量了一下价格,她想,穷人不需要尊严和脸面!万幸,齐泽真的是个温柔的人,虽然很意外,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李盏同学小的时候,真是乖巧懂事可爱有礼貌的“别人家孩子”,再加上俩人都忙,杜若就直接在走的时候,把猫打包送到了他家,没给他们培养感情的时间,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李盏给齐泽的见面礼,是一针狂犬疫苗。后来她想,可能他俩的梁子就是那时候结下的。收到消息时,杜若的飞机刚在大洋彼岸落地,虽然咬死李盏的心都有了,但还是忍痛给齐泽转过去了狂犬疫苗的钱,可齐泽竟然不收,反而以此为理由蹭了她半年的饭,直到把自己蹭成了李盏它爸。以及这么多年了,除了在杜若发飙时和李盏能有点革命友谊,其余时间依然相看两相厌。至于齐泽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杜若表现到现在自己也不知道,齐泽说他知道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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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实告诉我,当年你是不是故意让李盏抓你的,它那时候那么乖”
“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你看看李盏现在的样子,你能保证它那时不是装的?”
杜若看了一眼将自己的花棉布拖鞋咬的哪都是哈喇子的大肥猫,深感自己无法反驳。
齐泽继续补刀“对了,你当时还跟我说,你养的崽,犯了错你来教育,让我刀下留猫,我在你心中就这种形象?”
“谁让你当年外号是行走的手术刀。哎呀,老公老公我错了,你别挠我痒痒……”
李盏抬头看了一眼一把年纪了还在玩闹的俩人,抖掉砸在自己身上的沙发抱枕,咬着棉拖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杜若正在和齐泽打闹,没有注意到李盏在跃上猫爬架时身姿有一瞬间的僵硬。这已经是李盏陪杜若的第十个年头了,它陪着她从科室小透明到现在独当一面,陪着她遇到齐泽,陪着她结婚生子,陪着诺诺从小包子长成小姑娘。虽然它经常鄙视她,她偶尔也尔嫌弃它,但它还是她爱着的家人。所以她选择性的遗忘了,一只猫的寿命大概也就十几年。陪她的这十年,也马上将是李盏的一生。
最早发现不对劲的是诺诺,她小心翼翼的抱着分量不轻的李盏,问杜若:“阿盏这几天好乖,妈妈,它是不是生病了呀,我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没力气,阿盏是不是也病了?妈妈,你是医生,你给阿盏看看好不好?”杜若那些天刚好在忙职称的事情,又瞄了一年李盏,不像有大事的样子,就安慰诺诺:“妈妈没有给阿盏看病,只会给人看病,等妈妈休假了就带它去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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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残酷恰恰在于,很多时候当你许下以后时并不知道这个以后再也不会来了。杜若休假的前一天的下午,还在上班时接到了杜母的电话,告诉她李盏不见了,要她早点下班回来帮忙找一找。当杜若急忙的找到主任请完假回家,走到楼下,就像是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迫使她停下脚步看向了花坛。或许有上帝的存在吧,他偏爱戏剧性的事情,在一切开始的地方也要让一切结束。初冬暖阳阳的夕阳下,李盏的白毛泛着金边,微风吹过,光线跳跃,像是李盏呼吸时肚皮的起伏。可是杜若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李盏已经醒不来了。
又是一次休假,杜若醒来,感觉被褥有些沉重,一瞬间分不清梦和现实,刚想喊“李大盏滚下去”,却突然想起来,李盏再也不会爬上她的床了。他已经在三个月前离开了,这次再也回不来了,她能哄好每次无理取闹发脾气离家出走的李盏,却没办法将它从死神手中抢回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特意想起李盏了,她装作没有遇见过它的样子,装作不记得遇到它的那天是暴雨,装作不记得它走的那天太阳很暖和,装作不记得他最喜欢咬她的花布棉拖鞋,装作不记得他最喜欢黄鱼味的猫罐头。她是真的很久没有去想李盏了,因为从没有忘记过。
窗外已经是夕阳漫天,像极了李盏最后一次睡着的时候。她终于后知后觉想起来了刚才梦的结尾,梦里也是这样的夕阳,她在黄昏的花坛里找到了闭上眼睛的李盏,不同的是,梦里的李盏有七条尾巴,传说,一条尾巴一条命,她在梦里坚信自己还能再见到李盏。她自嘲的笑了笑,她以为能够自己欺骗自己,其实大脑早已背叛自己,在不可抑制的想念李盏。低头看了看,只是诺诺放在床上的玩具布偶,也是,李大盏才没有这么轻,李大盏也不会让她自由自在的睡到这么晚。
“多好啊,终于可以自由的睡觉了。”杜若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泪水,她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该学会喜怒不形于色,不能再随便哭泣了,更何况,每次她哭泣时,李大盏作为思路不同寻常的猫从来不是安慰,而是会笑话她,她不能再让李大盏看笑话了。诺诺忽然哒哒哒的跑了过来“妈妈妈妈,我在楼下捡到一只猫,爸爸帮我给它洗白白了。阿盏离开了,我们养这只,也叫它阿盏好不好?”杜若把女儿搂进怀里,想告诉她,养再多的猫也不是那个陪她长大的阿盏了,面前突然出现齐泽的手,掌心托着一只猫,是只漂亮的小白猫,额头一小撮灰毛。她看了看女儿祈求的笑脸,又看了看齐泽温柔的目光,强忍的泪水忽然就掉了下来:
“你们相信,有的猫有七条尾巴吗?”
浮生的若盏之杜若篇完
你见过有七条尾巴的猫吗?(浮生的若盏之杜若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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