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阅读《楚辞》中《远游》(四)
览方外之荒忽兮[1],沛罔象而自浮[2]。祝融戒而还衡兮[3],腾告鸾鸟迎宓妃[4]。张《咸池》奏《承云》兮[5],二女御《九韶》歌[6]。使湘灵鼓瑟兮[7],令海若舞冯夷[8]。玄螭虫象并出进兮[9],形蟉虬而逶蛇[10]。雌蜺便娟以增挠兮[11],鸾鸟轩翥而翔飞[12]。音乐博衍无终极兮[13],焉乃逝以俳佪。舒并节以驰骛兮[14],逴绝垠乎寒门[15]。轶迅风于清源兮[16],从颛顼乎增冰[17]。历玄冥以邪径兮[18],乘间维以反顾[19]。召黔嬴而见之兮[20],为余先乎平路。经营四荒兮[21],周流六漠[22]。上至列缺兮[23],降望大壑[24]。下峥嵘而无地兮[25],上寥廓而无天。视倏忽而无见兮[26],听惝怳而无闻[27]。超无为以至清兮,与泰初而为邻[28]。
【注释】
[1]荒忽:形容朦胧恍惚的样子。
[2]沛(pèi):水流动之貌。罔(wǎng)象:此处形容指水势盛大。
[3]祝融:火神名。还衡:回车。衡,车辕前木,此指代车。
[4]腾告:传告。
[5]《咸池》《承云》:皆古乐曲名。
[6]御:吹奏。
[7]湘灵:湘水之神。
[8]海若:海神。冯(píng)夷:河神,即河伯。
[9]玄螭(chī):玄,黑色。螭是龙一类的神物。虫象:水怪。
[10]蟉虬(liúqiú):屈曲盘绕的样子。逶蛇:又写作“委蛇”“逶迤”等,形容蜿蜒曲折的样子。
[11]便(pián)娟:轻盈美好。挠:缠绕。
[12]轩翥(zhù):高飞。
[13]博衍:形容乐声博大广远、舒展绵延的样子。
[14]并节:两两相并的马鞭。驰骛(wù):飞快奔驰。
[15]逴(chuō):远。绝垠:极远的地方。寒门:古代神话传说中北方极寒冷的地方。
[16]轶(yì):此处引申为超越。迅风:疾风。清源:指北极寒风的源头。
[17]颛顼(zhuānxū):上古帝王名,“五帝”之一,号高阳氏。增冰:形容天气寒冷。
[18]玄冥:北方水神。邪径:弯路。
[19]间维:指天地之间。
[20]黔嬴(yíng):造化之神。
[21]经营:周遍往来。四荒:四方荒远之地。
[22]周流:周游。六漠:指天地四方。
[23]列缺:亦作“列缺”,指高空中闪电所显现的空隙。
[24]大壑(hè):大海。
[25]峥嵘:深远,深邃。
[26]倏(shū)忽:看不清楚。
[27]惝怳(chǎnghuǎng):这里形容听起来模糊不清。
[28]泰初:天地未分开以前的混沌元气。
【译文】
遥览世外辽阔无边啊,我好像在汪洋大海里上下浮游。火神祝融劝告我掉转车头啊,我传告鸾鸟去迎接宓妃。张设《咸池》之乐,演奏《承云》之曲啊,娥皇、女英奏起《九韶》之歌。让湘水之神敲奏瑟乐啊,让海神与河神同舞。黑龙与水怪一同玩乐啊,形体屈曲婉转自如。彩虹轻盈层层环绕啊,青鸾神鸟高翔飞舞。音乐宏博没有停止啊,我于是远去周游徘徊。松动缰绳任马狂奔啊,远到天边北极的冰寒之地。超越急风来到清气之源啊,追随颛顼到达冰天雪地之所。通过水神的曲径啊,在天地之间不停四处观望。召唤造化之神前来相见啊,叫他为我先行铺平道路。我往来四方荒凉之地啊,周游六合广漠之境。向上到达闪电之至高空隙啊,向下俯瞰大海之至深。下面高远深邃不见大地啊,上面辽阔空远不见苍天。模糊中什么也看不见啊,恍惚中什么也听不清。超越无为清静的境界啊,我和太初原始结伴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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