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重庆落江公交车的视频,我想,大多数人像我一样感到震惊,气愤,真相如此不堪,竟是斗殴所致。而当两人争吵互斗时,一车人竟无人上前制止,默不作声,只是当车撞坏桥栏,翻下长江时,发出惊恐的叫声,这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怎一个惨字了得,这声音是不是发出的太迟了!
痛定思痛,痛何以堪!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他们还会做无所谓的看客吗?他们还会沉默麻木吗?百年前,鲁迅先生观看到日本人处死中国人的影片时,发现兴致盎然的旁观者多是中国人时,他痛心疾首,愤然弃医从文,他曾写到:“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他挥舞如椽巨笔,“我以我血荐轩辕”想唤醒民众,如今,他瞑目吗?
当指责公交车上乘客的麻木懦弱外,扪心自问,如果我在车上,会出来制止吗?我是不是也怕惹火烧身,也愿息事宁人,也不想趟这趟浑水。也可能是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或装睡,或欣赏窗外风景。甚至会以为自己碰上难得一见的一出戏,急忙用手机录视频呢?人性最大的弱点之一也许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的内心里也藏着所谓“明哲保身”。也许,这样的事每个人都遇到过,什么时候开始麻木了?为什么成了小时候心中最憎恶的“看客”?回忆一下自己的经历吧!
记得年轻时,有一次坐火车,那时候,火车是谁先上去谁就占位子坐,我上车后,幸运的占到了靠窗的座位。中途经过一个大站,站台上人山人海。车门打开,人群蜂拥而上,挤成一锅粥,孩子哇哇啼哭,老人气喘吁吁,女人在诅咒,那些身强体壮的,力气大的似进了无人之境,一味向上冲。突然听到敲窗声,透过玻璃窗,见几个男女对我比比划划,一个女的抱着一个小孩,约三四岁,可怜兮兮的,心一软掀开一道缝。抱孩子的女人祈求道“兄弟,把我孩子接上去吧,抱着他,我们挤不上,他舅已上去了”,我也没多想,就把孩子从窗口接进来,安慰他,让他挨着我坐。
一会儿,那帮人终于上车了,挤过人群,站到我身旁,车厢里自然没有空座,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感谢。车开了,其中一个男的突然开口,对我说“你怎么坐在我座位上?”我一愣,他又说“快让开,这是我孩子,你坐的是我座位”我当时只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原来他是仗着人多势众,想抢我座位呀,我气得直打哆嗦,火一下子窜上脑门,当时声音发抖,语无伦次的吼道“我好心把你孩子抱上来,你让他说说,谁的座位?大家都看见了,你要讲理呀”
那孩子呆呆的,也不说话,谁知那女的竟说“好,让大家说说,我上个厕所,给你坐会,你还不还了,快起来”朗朗乾坤,这货满口胡言,却面不改色,声色俱厉与刚才车下求我时可怜样判若两人。旁边的人要不沉默,要不装着睡眼惺忪,摇晃着头,没人说话。我怒不可遏,豁出去了,也叫嚷起来。那孩子吓哭了,说实话,我恨透了这帮家伙,真想把他扔出去。他们看我拼命的样子,没再逼,只是威胁道“你横,你等着”。其实也没过几站,他们就到了,下车的时候,还恶狠狠的瞪着我,我只记得哪个所谓的舅舅是陕汽厂的,看起来穿的还人模狗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想到那女人变脸时蛮狠的样子,如吃了苍蝇般的恶心。那时,对于身旁装聋作哑的人也很气愤,我不明白,那么多的人,怎么就没有一个主持正义,说句公道话的,其中不乏道貌岸然的绅士,不乏白发苍苍的老者,为什么都要沉默,怕这几个人吗?他们看起来也不像凶神恶煞,我既困惑又愤怒。
等列车又开动了,一位看似见多识广的中年人说“小伙子,这事只能怪你”,“为什么?”“谁让你把那孩子接上来,我们都装看不见,只有你逞能,吃亏了吧”我辩解“看他们挺可怜的”“可怜,你听过农夫和蛇吗”我一时无语,鲁迅先生在《纪念刘和珍君》说:“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那一天,我领教了人的卑鄙,真不信会无耻到这般地步。
我问“那你刚才怎么不替我说句公道话?”,他狡黠的一笑“我傻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何必得罪人?被对方缠住了,多麻烦。再说,他们人多势众,你该忍就忍,好汉不吃眼前亏,受点委屈算什么!”旁边的人也附和着,说谁不被欺负过?可这口气真的咽不下去?现在想想,正是这种息事宁人,百般纵容才助长了某些人垃圾性格,反过来受伤害的还是我们,所谓的变得成熟不一定是好事!
还有一件事,也让我不能忘却,约二十年前,那时的长途汽车上还不禁烟,经常有人旁若无人的喷云吐雾,车厢里满是浓浓的呛人味,售票员也制止不了。一次车就要进加油站,司机不停的喊,把烟灭了,可是我身边的一个流里流气的家伙理都不理,翘着二郎腿,享受着尼古丁带来的快乐,我急了,说道“就要加油了,你还抽,想赔上这一车人”,他斜眼瞅着我“就你怕死,人家怎么不说?你以为我是吓大的”确实,大家都装着睡觉,根本就没人帮腔。我再劝几句,谁知那家伙气焰更嚣张了,在我面前竟然想要炫耀武力。那一刻突然感到很无助,很孤独,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管的宽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这般混账,别人为什么这般麻木,他真的不知道危险?其他人不知道危险吗?最后,可能司机看不过眼,他也担心吧。过来给那家伙说了几句好话,那家伙才悻悻灭了烟,但依然轻蔑的瞪着我,这一路很不舒心。
同样,在今天所看到的视频里,女乘客和司机斗殴,不知道会有灾难吗?那十几个人不知道会有毁灭性后果吗?可是任由事态发展,十几条鲜活的生命搭上了,这些冤魂真的不懊悔吗?其实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谁都懂得什么样的结果,可就是没人挺身而出,振臂一呼。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当年,少数日本鬼子押着成百上千的中国人走上刑场的时候,甚至都懒得将手脚束缚,一批批的中国人就这样默默的被活埋,被砍头,被刺死,没有人站出来奋力反抗,如牛羊一般任人宰杀。
是不是我们的传统文化本身就有问题,我们被告诫要隐忍,忍无可忍还要忍,枪打出头鸟。是不是我们的血液缺少什么?落井下石时,我们踊跃当先,墙倒众人推时,我们唯恐落后,需要担当时,却畏缩不前,甚至对见义勇为者冷嘲热讽,为自己的怯懦找华丽的借口,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不知道,作为“看客”的你我,还要看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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