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算你要我死我也不会去死!”喊出这句话后,我顿时又感到无比羞愧,辛亏周遭只有树林和高山,不然我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说时迟那时快,我的眼睛突然被一道光刺得仿佛瞎掉,晕眩几秒后,一辆黑色的汽车已经停在眼前。
我心里有无数个想法出现,难道是霸道总裁?难道是公路杀手?……都不是,是一个年龄看上去有30多岁的……少女还是少妇暂时无法定义。她摇下了车窗,路上的风似乎愈发得冷了,我冷漠地看着她,她穿着黑色的双排扣立领大衣,一头长发丝毫不受这大风的影响,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道,手指细长有骨感,右手上戴着3个戒指,一个红色钻戒,一个黑色素圈,一个墨绿色钻石,她整个人比她的车灯还要闪。
“舞跳的很不错,是从小就开始练的吗?”我本能地回答了一句:“你干什么的?为什么用车灯晃我眼?”我看似气愤实则非常警惕,毕竟大半夜遇到一个女人开车经过这里,的的确确不是常见的事情。而更无法解释的是,一个女人在大半夜竟然有兴趣看另一个女人的戏精级街舞。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本来想用车灯跟你打个招呼,没想到车灯这么闪,真的对不起了,你的眼睛没事吧?”她的头悄悄上扬,眼神又悄悄下沉,很诚恳,很让人束手无策,若是还斤斤计较,恐怕显得我太小肚鸡肠了。“哦……”我竟对这样的礼貌用语有些无所适从。
在整个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之前,我迅速扭头准备离开。走了几步之后,没有听到她车子启动的声音,于是又扭头看过去,发现她的视线正顺着我的方向朝我的摩托车的看过去……我赶紧小跑到摩托车那里,准备扬长而去。然而,更令人尴尬的是,摩托车没油了。
现在是凌晨一点,离目的地还有500公里,天空还没有丝毫要破晓的意思,秋风玩弄着树叶,发出的嗖嗖声更加有点要戏谑我的意思。一路只记得要逃离家乡,却算不清楚需要多少汽油。呵呵。于是我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对于身后的她,我没打算也不敢去想。
刚才还毫无动静的车子,终于发出了启动声,车灯将我的影子一点一点拉长又一点一点缩短。
“发生什么事?摩托车坏了吗?”“是,嗯……没油了”
“你去哪,坐我的车”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到她打开了车门锁。“我去北京……”我正在想跟一个陌生人暴露我的目的地会给我带来什么危险,面前的她已经笑开了,露出白而整齐美丽的牙齿。“我也是,快上车吧。”
她的车里很香,是恰到好处的香,但是如果喷香水时再用力一点,就会有些刺鼻。我没有选择副驾驶的座位。对于孤身乘坐陌生人的车这件事,我是拒绝的,但看着我那辆已经被绑在车顶的摩托车,我毫无办法。我假装不经意,怯怯地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着她,她穿着黑色的长筒靴,虽然是坐着,依旧能看出她优美的腿部线条和腰身,身高大概有一米七……“我是卞桥,你叫什么?”,她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些。“我叫凌清晨”“嗯。好名字。”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将我右边的车窗降了下来。我看到她嘴角正在上扬,“看,现在就是清晨”。
从外面刮进来的风变得柔和了许多,能清楚地看到太阳正在一点一点酝酿着光辉,车下的公路和远处的山和树,层层叠叠,远远近近,慢慢消失又慢慢出现,一幕又一幕的风景,正在衰败,正在重生。清晨啊,但愿你不要负我。
“清晨,为什么晚上一个人骑摩托去北京,非常危险”她的声音又变得甜美。我索性就回答她“父母出车祸死了,来北京投奔小姨,顺便谋生”。
我做出一副忧郁的表情,心想这么狗血的理由多半不会有人相信,但愿她不要再多问了。接下来的两分钟内,她的确没有多问,正在我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嗯,很勇敢。”她的声音婉转悠长,甜美又饱含沧桑。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夸我勇敢。小时候住在边远农村,上学的路很不好走,周围树木草丛非常多,某天我被一条横躺在路中央上的小蛇尸体吓得眼泪直流,一直待在那里,就怕小蛇突然复活然后来咬我一口。等到天快黑了,终于等到打完麻将回家的妈妈,恰巧看到了蹲在路边的我。她看看我,再看看小蛇。冲着我吼了一句:“胆小,没出息!”然后提着我的衣领,踩过小蛇的尸体。当我回头看的时候,小蛇果然没有复活,我果然是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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