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问这个中缘由,她也知晓 ,不是时候未到,仅是因他不愿罢了。
再十天便是这接骨木开花的日子,届时将花撷取了来,待入了药,便可用来医好她生来就带上的病。可谁能保证他定会将花带到她眼前?
还有个姑娘等着他去救呢,她可是他们口口声声说的他的心上人,那便是从小就定下了婚约的人儿啊!自己有什么资格期盼他会将花……
自那灯会上一眼过后,便再也难以忘却那般容颜,遗世独立,不染纤尘。后几次出谷都遇上了他,她暗自欣喜,这便是缘吗?不是善男信女,少了尘世的规矩,相处却也算得上融洽,短短几月,她对他倾心,只增不曾减。他是知道的,却仍是笑眼盈盈,用一瞬的温暖麻痹她的思绪,再贪恋和她在一起的时间。
罢了罢了,她知道,今年可能就是她的生命尽头,这病一直拖着也不可能是没有影响的,十三年,对她来说,已经很长很长了。
四月,她又起病了。与往年一般,只是,她预感,这次之后恐怕就能解脱了。他来了,带了他的师傅前来,告诉她有他在定能治好她的病。师傅把过脉后一句话也没说,将他带离了木屋。
她的病与师傅的女儿一样,且之前没有半点压制的手段,定是活不过今年接骨木花开的月份,而师妹一直都被师傅和他悉心照料着,只待今年取接骨木花入药做药引,便可康复,嫁与他。他们说话的声不大,却偏偏有人愿意用心听。
他不愿去信,却不得不信。送走了师傅,转身便告诉她,师傅也没诊断出什么来,过几天再请师傅那以久居山林的老友来,定能治好她的病。床上的她只点点头,含笑望着他。
她是知道自己的身子的,都十三年了,由它去吧。原以为这短暂的一生,居于幽谷中,粗茶淡饭,花鸟作伴,便也知足了。怎知这最后的年头却出现了一个人,大概是她用一生的运气碰来的人吧,她想。
天微亮,他来看她,说一会就去请师傅的老友来,让她不要着急,耐心等待。
他走了。
走了一日
走了两日
走了三日
一月了
……
不曾回来。她还能起床,做一些简单的活。她想,他终究还是去救师妹了。
只是,她不知道,师傅的友人告诉他,想救她,只能用刚刚康复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子,再配上接骨木花,服用十三天,再休养一段时间才可痊愈。他即刻去师傅那求心头血,可师傅怎舍得将刚康复的女儿的心头血拿去救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他便在师傅那里跪了五天,他终究是师傅最疼的徒弟,师妹也待他极好,帮他求父亲答应。得到允诺后,即刻启程去采了大量的花来,马上熬药,且命人送了一些到她的木屋前。
又十天,师妹的病有了好转,脸色也红润了起来。他问师傅,取心头血还要得几天,师傅脸色一沉,至少五天。说完便转身去看女儿。
她前些天在门前拾得了一些接骨木花,欣喜万分,还以为是他回来了,可门外却空无一人,她抱起花,搁置在房里最显眼的地方养了起来。
再三天,她愈发虚弱了,懒得给自己弄点东西吃,饿了就喝点水,好像也不会经常饿呢。
终于,他带着煎好的药来了。她好像看见院子里的门开了,有一个人拿着些东西进来了,身形好熟悉,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努力的睁开眼,就一眼,嘴角翘了翘,笑了,再合上了眼。
她走了。
无悔,
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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