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逃亡(三)
李昌云回娘家刚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大门外便来了几个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兵。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端着枪,气势汹汹推开李昌云家大门,还没走到屋门口,一个大个士兵便大声呼叫李昌云的名字。牛犊和花花兄妹俩正在睡梦中,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呼叫妈妈的名字便激灵一下醒来,两人赶紧从被窝里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了屋门。这一开门可了不得,屋门口站着几个端着枪的国民党大兵,个个满脸杀气,魔鬼一般。兄妹俩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腿都软了。尤其花花更是害怕,浑身打颤,牙巴骨打得“啪啪”响。
一个矮个子士兵走过来问陈清江:“小东西,你妈妈呢?”
“不知道,我俩一直睡觉不知道妈妈干嘛去了”。
“说实话,不然我们就把你们兄妹俩抓走。”矮个子士兵气急败坏地说。
花花打着牙巴骨说:"真,真的,真不知道。你们来,我,我俩还睡着觉呢!”
几个士兵听了花花的话互相看了看,相信兄妹俩说的是实话,她俩很可能不知道妈妈去了哪里。矮个子士兵向其他人递了一个眼色,示意离开接着几个人一块走出屋去。
几个国民党兵刚刚走出大门,牛犊一把拉过妹妹说:“花花,赶紧穿好衣服,我们快去姥姥家告诉妈妈不要回家了,有人抓她。现在我们兄妹俩也有危险,他们抓不到妈妈肯定会回头抓我们,逼妈妈就范。快,拿上衣服快逃!”
花花说:“好的,我马上去穿衣服。咱俩真的得快走。”
兄妹俩很快穿好衣服,然后把门一锁,接着走向一条胡同,然后拐弯抹角逃出村庄。两人来到村东芦苇荡,芦苇荡里有条羊肠小道,兄妹俩顺着这条小道撒开脚丫飞跑起来。一个小时后太阳刚刚爬上树梢,兄妹俩已跑出十几里地。到了中午时分,两个孩子已经累得精疲力尽,汗水湿透了衣服。牛犊气喘吁吁地告诉妹妹:“花花,这里离我们家已经很远了,我们安全了,歇一歇吧。”
“行,我也跑不动了,歇歇吧。”两人在路边寻了一块草皮坐了下来,坐了好一阵,一直到远处村庄炊烟四起两人才起身走路。
到了吃中饭的时间两人才来到姥姥家。刚一进门花花看到了妈妈,她一下扑到妈妈怀里便哭了起来。李昌云看到两个孩子这个时间跑到姥姥家猜到家里一定出事了,她拉着两个孩子的手问:“孩子们,你俩怎么跑来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牛犊说:“妈妈,家里真出事了,你出来的正巧,再晚一会儿你就被国民党抓走了。家里变天了,国民党打回来了,他们正在村里抓人呢!我们要是晚来,说不定他们也会把我们抓起来,因为没抓到你,要用我们要挟你,逼你就范。”
李昌云听着牛犊的讲述心里“砰砰”乱跳,心想,上天保佑,自己逃过一劫。可陈子轩他们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幸运?看来不会。他们驾船下湖转移货物,根本不知道国民党军队已经进村,他们还会像往常一样正常返回村里,有谁能通知他们躲避呀?没有人呀,陈子轩一行凶多吉少呀!
说到陈子轩,他们送货返回根本不知道家里已发生变故,更不知曹世栾已带领国民党一个排的士兵进村抓人。他们还和没事一样说着笑着轻松地划着小船进入村南小河。这时埋伏在小河两岸的国民党兵眼看着陈子轩率领的五只小船已经全部进入包围圈,姓李的排长发一声喊,几十名国民党兵迅速跳进水中把陈子轩一行人全部抓获,然后五花大绑带进村公所。曹世栾、陈广勋看到了陈子轩一行人被抓来,凶相毕露,两人吩咐士兵把陈子轩五名共产党员用铁丝穿过锁子骨连起来,接着拿起铁棍一阵乱打。打了好一阵,他们打累了,又吩咐人把周成也带了过来,也同样用铁丝穿过锁子骨与陈子轩几人一起被关进黑屋。至此,泉洼村的党员只剩下李昌云和李婶两个人没有抓到。曹世栾下令所有人全部出动,不惜一切代价搜捕李婶。可怜的李婶没有李昌云那么幸运,她藏进了芦苇荡,结果还是被国民党士兵搜查到。她被带到村公所和其他六人一起用铁丝穿起来关进黑屋。
至此泉洼村的共产党员只有李昌云逃离魔掌。
陈广勋说:“李昌云逃跑了,那好,就去她家把她的两个孩子抓来逼李昌云就范。如果李昌云不来,那就用她的两个孩子抵命!”
曹世栾说:“行,这个办法好。这样做,我就看李昌云来不来换孩子?李排长,你带上几个士兵跟着陈广勋去李昌云家,把她的两个孩子抓来。”
李排长说:“好的,我这就去办。”说完姓李的挑选了几个士兵跟着陈广勋走出村公所直奔李昌云家。
此时,李昌云家屋门紧锁,两个孩子早就逃跑了。陈广勋扑了个空,他伸出右手使劲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恨恨地说:“我太愚蠢了,为什么一开始不把这两个孩子抓住呢?弄个鸡飞蛋打,两头空!”
陈广勋一脸无奈带着几个士兵返回村公所。曹世栾说:“这不算事儿,她跑了初一,还跑了十五?往后日子长着呢,今天抓不到,明天抓;今年抓不到,明年抓。时间有的是,她们迟早会落网的。”说到这里曹世栾站了起来,对陈广勋说,”老陈,我的使命已经完成,剩下的事就有你来处理了。这七个共产党是杀是坐牢你看着办。我觉得你最好请示一下上级听听他们的意见,然后再做决断”。
陈广勋说:“这不难,我会处理好的,你就放心走吧!”
曹世栾说:“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说完他从随行挎包里拿出几支手枪,说,“我这里还有三把手枪,就交给你了,共产党并不是好对付的,不能掉以轻心。今天没有抓住李昌云就是一大遗憾,我听说她的弟弟是凫山县委的官员,将来是个症结。你往后要多加小心,警惕着点儿!”
陈广勋说:“放心,我会的。快走吧,我就不送了。记住,以后常来村里走走。”
“好的,我走后你尽快把这七人的事处理好,免得夜长梦多。”曹世栾再一次叮嘱陈广勋。
陈广勋不是窝囊废,他就在曹世栾刚走便把陈子轩等七人遣送到乡党部请示处理意见。
乡党部头头杨典看到陈广勋一下带来了七个人,并且还是把这七人用铁丝穿透锁子骨牵来的,感觉行为太过残忍。心想,都是乡邻乡亲,只是信仰不同,党派有别,也不至于如此残忍。做事不能把事做绝,还得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国民党行时,谁敢保证永远行时?共产党就不会打回来了?不好说。想到这里,他拉长着脸问陈广勋:“这几个人都是共产党?你把他们带来想干什么?”
陈广勋陪上笑脸说:“杨乡长,这几个都是共产党,这段时间他们没少在村里折腾。以前国共合作,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今天统一战线破裂,国共为敌,我就把他们统统抓了起来交由政府处理。你看是枪毙还是进监狱?你说了算。”
杨典说:“我也不好说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处理吧。我这里事情太多,没工夫处理那么多人,你把他们带回去看着处置吧。”
“那好,有乡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只要交给我,我有办法处置。哎,老张,老杨你们两个过来,把他们牵走,回去全部活埋,一个不留。”
杨典看了看陈广勋,没有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倒背双手走回屋去。
陈子轩怒视陈广勋破口大骂:“你个狗杂种,你将来不得好死。你太残忍,狼蛇不如,你们陈家有你作恶将会断子绝孙!”
陈广勋阴笑着说:“骂吧,叫你骂你还能骂多久?回去就把你们活埋了,看你再骂?”
陈广勋的确是个杂种,他毫无人性,太心狠手辣,谁要栽在他的手里准没有好下场。这杂种坏事做绝,他说到做到。就在当天,他叫来了村公所的几个狗腿子在村东芦苇地里挖了一个大坑,然后铁丝未解就把陈子轩七人推下坑去。陈广勋狂笑几声,接着下令狗腿子往坑中填土活埋陈子轩七人。就在黄土埋到半坑的当口,由于压力过大,土中有人发出“咕咕”的叫声。一个正在填土的狗腿子笑着说:“咦,还没忘了叫唤呢。我马上就让你停止叫声。”说完他抡起铁锹使劲向坑中铲去,坑中的叫声立时停止。就这样七个鲜活的生命由于政见不同,立场不同,所走道路不同而被对手残忍坑杀!(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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