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秋天,最后的余晖,还是那么温暖如初,洒落在花溪大大小小的街巷子里,透过银杏叶的缝隙,花溪显得格外色彩斑斓,一阵风吹过,一片片银杏翻飞腾挪,所有色彩开始变幻莫测起来,对于花溪的印象又一次扑朔迷离了,期盼不着“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之景象,倒不如“清昼柴扉对白云,薜萝凉月秋纷纭”来得更加清静一些。
花溪有很多的大街小巷,从大到小,按“路”、“街”、“弄”依次排列。有些名字特别有意思,或直白,或含蓄,或通俗,或诗意。
如果到达花溪,那就应该到这些长短不一的大街小巷走走。从广福路到后市街,到盆景弄,或者从龙山路到河东街,再到庙弄。这些路上,没有古寺名刹,也没有传统作坊,也没有蜂拥而至的游客,一般时,也是清静而自然地守着这个小镇。也许你转过河东街,刚好碰上好久不见的老友,于是便站在街头拉起了家常,也许你转过一条小巷,一条突然狂吠几声的中华田野犬,让你仓惶而走,也或许,转过一个街角,你掀开一家熟悉的小店,你又重新坠入了这个古老的花溪旧事里,那些时间也瞬间凝结,寂寥的小镇中似乎只剩下你,以及关于这个小镇半生不熟的回忆。
袁花旧称园花,又名龙山,亦叫花溪。所以镇上当然少了这二个名称,龙山路在镇北,东西走向,从西侧往东切断龙山,一直延伸到如今的袁尖公路。这条路上有曾经最高的石拱桥,横在袁花到硖石运河上,能够黄道远眺的高桥,早已不在,那所有石阶或许已沉入河底,而关于桥的传说却还在继续,那座建于明永乐年间,又重建于清光绪中期最高的石拱桥,传说可以看到硖石东山智标塔,也只能永远成为了秘密。
有诗为证:“画江南,半篙新涨,蝉鸣夹岸丛树。落帆笑指虹桥近,桥在柳阴深处。”,不妨当回真也是有趣的事。
而花溪街,算得上是袁花最短的一条大街,全长不足百米的大街,这条街,曾经是小镇最热闹的地方,最西侧与后市街交汇,交汇处便是袁花原来的影剧院,最东侧与河西街交汇,交汇处是原来旧卖鱼桥的桥堍。这条街两侧,由原来二大国营单位中百公司和供销社掌控着店铺,左右着小镇。一到夜晚,电影院门口人声鼎沸,售票处,间或有几个插队的小青年,免不了一番口舌之争;出口处,三二个一簇,四五个一群,边走边聊,还在意犹未尽地争论着电影的情节;入口处的门厅前,有些站在台阶上东张西望,寻找约好的伴侣,有些趴在柜台上等待爆米花,有些两眼盯着游戏机,双手熟练地左腾右挪,冷不丁还会大吼一声,吓得人们四处张望;那门口的后市街上,叮铃铃的自行车,轰隆隆的摩托车,以及擦肩而过的男男女女们,恣意地挤压着这个夜晚。
最早的工商所就在花溪街中间路南,二间二层的楼房承担起最早的工商业登记和市场管理,从马路地摊管理到投机倒把,那个时候的工商处在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交界期,建市场管市场推动着社会经济有条不紊地发展,家纺城和皮革城,何尝不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如今谁也无法考证,是谁纺出了第一根纱线,是谁裁出了第一张皮革。时间的砂轮,早已把最初的模样,打磨得面目全非了。
沿河的荷溪街,是一条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小街,原来二侧是接二连三的商铺,中间一条踩得透亮的石板路,蜿蜒而行,明明是东西向,走着走着就成了南北方向,或者明明是南北向,走着走着就成了东西向,在某一个街头驻足,往往分不清东南西北,直到走出这个街角,才明白了刚刚的方向。“东西不辨,南北狐疑,从教万古业风吹。”谁又能透彻明悟呢?街头往左,就是后市街上电影院的所在了,往右,便是渔舟唱晚的卖鱼桥,可惜渔舟不在桥仍在,等到那夜幕降临,河岸两侧的霓虹灯光里,变幻着这个小镇的时光相册。
文墙门,一个很特别的名字,总以为是花溪的景点所在,其实这是一条狭弄,因原有明代官员及学者祝萃之墓葬,建有香椽祠,即祝家祠堂墙门,故名“坟墙门”,为图个吉利,小弄就成了“文墙门”。这条小弄,以一种变幻的姿态,接纳着每个游子的行走。因为山势略微倾斜,青砖矮墙歪斜敝旧,然而墙头覆盖着茂密的蔷薇,每到春夏,蜜蜂嗡吟,香气四溢。或许每条最最普通的小弄,却是某个游子最最魂牵梦绕某的一条路。那些热烈安宁的阳光,那些碧绿通透的野草,那荒芜草丛间无头石马,那些年少轻狂的长啸。那些一再浮现的一目了然的影像,已是渐行渐远的往日旧事。
“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这样的季节,当登高而赋,叹才疏学浅,唯有在最后一片银杏叶掉落以前,在花溪的大街小巷里,收拾收拾。
某一年,那花溪的大街小巷间,楝树开满着紫色小花,在春风里荡漾。
20191117初稿,1124修改
(注: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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