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就不喜欢乌龟。可我被自己套住了。
儿童节的时候,我听信了那些高大上的介绍,给孩子们买了两颗乌龟蛋,装在一整套设备里——干湿分离,能玩能藏能吃能睡,那设备也十分高大上。
据说几天功夫小乌龟就能破壳。
可是因为旅途颠簸,一只蛋来的时候就有点儿破了,几乎是刚刚把盒子打开,灰扑扑小小的一只乌龟就迫不及待与孩子们见面了。早得超乎意料。
另一只则迟迟没有动静,十几天过去仍是一只蛋。等到我们觉得它一定是已经死了的时候,背着光鲜亮丽的壳,它慢吞吞地探了头。
然后,孩子们的兴趣——就、熄、灭、了……
我们从来没有养过乌龟,虽然知道它是沉默的动物,却仍被巨大的寂静压倒了。
明明没指望过跟它聊天,居然还会因为它不跟人聊天而失望——也许在乌龟眼中,人才是奇怪的动物吧。
我怕一切爬动蠕动的东西,却更怕它们死掉。
一天喊八百回:“喂乌龟呀!”“给乌龟换水呀!”“会饿死啊!”“会没有氧气憋死啊!”
可是不怕乌龟的三个人总是懒洋洋的,要么说“不会啦”,要么拖着脚走过来草草操作;渐渐变成三口一词:“你咋不换/不喂?又不可怕!”
我念叨烦了。
关键是某个不负责任的人某天没盖好盖子,可怜的小乌龟爬了出来并且从高台上坠落在地翻身不得……幸好没有不小心踩到它!
可它显然是吓坏了,回到安全地带之后很久都不肯伸出头来。
从那一天起,我不再提醒催促别人,而是自己承担起照看它俩的工作。
从探索饮食习惯入手。我们吃啥,就给它们喂点儿啥,由素到荤。
用不着一两天,就发现了很多秘密——
不吃燕麦片,吃肠粉河粉。
爱吃西瓜和青菜。
更爱吃肉!
最爱吃鱼啊虾啊螃蟹啊什么的!
很快,听到我的声音,不再躲藏,而是快快爬上平台,伸长脖子企望。
两只乌龟性格也存在极大差异——
“小灰”富探险精神,甚至有点儿贪功冒进,吃着嘴里的看着锅里的,见到好吃的就张开大嘴巴(我是头一次发现乌龟的嘴巴竟有那么大!)有一回竟然跳起来跟我要吃的!
“亮亮”谨慎过头,从不主动索粮,总是缩在后面捡剩儿,被“小灰”一会儿撞开一会儿踩住,嘴里的那口吃的都守不住。
可是“亮亮”才是那个体型更大、壳色更鲜明的那个呀!
看来乌龟打架拼的不只是体能,更是斗志,是看谁有颗贪吃的心!
每天的换水和喂食渐渐成了日常生活的一环。
那段时间以后寂静无声,可是无声中有凝神谛听,有目不转睛的注视。还有我单方面的温柔絮语:“小灰,让给亮亮一点儿嘛”“亮亮,这个你也不爱吃吗?来,试一试,张开嘴巴——唔,尝一点儿,对啦!”
它们没有水汪汪的大眼睛,也不会摇动尾巴,仍旧只是静静的。
可我现在知道:有交流在发生——以另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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