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赣北的一个名不见今传的小村庄,村口有两棵古樟像守护神一样守护着。稍大一棵需七八个壮汉才能合而围之,稍小一棵也要四五人合抱。没有太多关于他的传说,更没人知道他是何人所栽,听得最多的就是生下来、嫁过来两颗树就这个样子。没人为他树碑立传,从记事起他们就一直这样默默守护着。
前年正月大伯身体不适,我回老家探亲。那是一个雪过天晴的上午堂哥送我回去,远远就看见大的一棵树枝被大雪压断,在树下枝条、树叶和残雪混做一团,心情顿时低落。来到大伯床榻前,看着大伯廋骨嶙峋的样子我潸然泪下,身体一直健康的大伯竟然竟然被病魔折磨成这样,由于脑瘤压迫神经他已经不会讲话了,咿咿呀呀的说着,我懂他是在问家里的情况,忙说都好都好,他回头答应了一声若有所思,抬头又说到:“伢子,我这回可能会好不了”。周围一群人忙应声:“会好的会好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他已经没有力气争辩了。暑假期间组织家属和小孩去看他一次,很少回老家的女儿也欣然前往,让我倍加感到欣慰。父亲十岁左右祖父因饥荒去世,是大伯、大妈撑起这个家族,父亲对家族是依赖的,尤其是对大伯的依赖,从我记事起父亲对大伯恭敬有加,而大伯对我们几兄弟也视同己出。
香樟树在我们村是司空见惯的树种,门前一面山都是香樟树林,唯独村口这两棵却异常久远。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是夏天纳凉的场景,听着长辈天南地北的闲聊,从家长里短到牛鬼蛇神不一而足,惹得小伙伴们搬起石头围坐一起聚精会神地听着,看着长辈们眉飞色舞。两树相距不足百步,从前两树之间建了一间粮食加工坊,由村里徐姓叔叔经营,因名字有个淼字,所以一直叫他三水叔,由此在自己幼小的心灵深处真切地感到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不知道什么时候成群结队的八哥鸟不见了,据说是农药毒死了,农村播种大豆、花生时都要拌上农药防止老鼠偷吃,所以八哥也难以幸免。在我看来这群八哥是专为陪伴我们七零后这批人的,他们的到来是人口急剧增加到处开荒种田,粮食增加导致八哥也增加不少,他们的消失是农业的消失导致的。不论真实情况怎样还是要感谢八哥陪伴我们的那些日子,为精神极度匮乏的山伙伴带来不少快乐,掏鸟蛋、捉雏鸟忙的不亦乐乎。八哥最喜欢在香樟树洞里筑巢,这样也惹得蛇上树掏鸟窝,听见一群八哥叽叽咋咋叫唤,我们就在树下搜寻,找来竹竿把蛇挑下树来,吓得小伙伴一哄而散。抓到刚会飞的八哥雏鸟,不管她吃不吃到处找毛毛虫和蜻蜓,找来破纸箱、破棉絮帮他做个窝。老太太们看见骂我们细伢子造孽,时不时要挨一顿黄荆条子。
已经两年没有回去了,你们还依旧青翠挺拔。你知道我离开将近三十年,如果来到你跟前一定能够闻到你独有的香味,而斯人却不再是昔日的少年。在外漂泊的游子内心留下你的位置,植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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