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开人世,已经十一天了。
世界依然平静而美丽,太阳朝升西落,一个生命的消逝,悄无声息。
生活没有什么改变,唯独女儿对父亲的那份爱,变得无处安放。
走在马路上,看到拄着拐杖的老爷子,仿佛看见了父亲的背影,忍不想上前搀扶。忽然间,对路上走着的老年人多了亲切感,他们是谁的父亲啊,他们又是谁的爷爷呢。
慢点,慢点走吧,老爷子,你的儿女和孙子在家等着你呢。
路过楼下的药店,店员照顾我,“你上次看的那款呼吸机,元旦节打折了很优惠哦,你不来看看吗?”
伸手摸了摸那款呼吸机,原本打算买给肺功能不好的父亲的,还没来得及,父亲就走了,如今买给谁呢?
“用不着了,谢谢。”我红着眼,低着头走了。
商场里打折促销,看见一件老年人穿的棉衣,怕冷的父亲穿上一定会很暖和,刚想张嘴问价格,却一瞬间记起,父亲不在了,原来我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了啊。
无意间翻开手机淘宝,发现购物车里自己选了好几款护理床,原本打算等父亲出院了,买给腿脚不便的父亲的,可是,父亲等不及了。
由于生活中繁杂事务以及孩子紧张的学业,每次回到家总是匆匆忙忙,询问一下父亲的身体情况,闲话家常几句,就匆匆走了。原本打算,等孩子放假了,回家好好给父亲煮煮饭,陪父亲聊聊天,可是,再也没机会了。
总是想等以后,可是又有多少个以后可以等待。
父亲走后,怕母亲一个人孤单,回家看望母亲,母亲一脸微笑,笑声依然爽朗,依旧大方地发零用钱给孙子们。
母亲很释然地说,“你父亲在世时,我尽心照顾他,现在我亲自送走了他,我不难过,我心里踏实。”
我曾经觉得爱喝酒,爱说大话的母亲是最不靠谱的,可是这些年来,每每遇到大风大浪,这个不靠谱的母亲却像一根定海神针,永远屹立不倒,令人心生佩服。
小小的屋子,父亲一走,竟然空空荡荡,空寂无比。母亲守着这间小屋不肯离开,“你爸不在了还有我啊,你们还有娘家可以回啊。”
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在家,打电话给母亲,怕她在家触景伤情。母亲说,“今天是你父亲回来的日子,我在家等他。”
母亲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她很迷信。不一会儿,母亲打来电话,“你爸回来了,一定是你爸回来了。我正在祭祖的时候,有只鸟儿在窗外叽叽喳喳说话呢。”
电话那头,母亲声音欢快,电话这头的我却听得泪眼婆娑。
父亲临走之前,没有好好陪父亲说说话,让他孤单地躺在ICU病房,是我心里最大的遗憾。
是我太愚笨,我没有意料到,父亲会走得那么急。
还有很多爱没有表达,还有很多事想为父亲做,还有很多话想要对父亲说.......
只有把这份遗憾深埋心底,把这一份未尽的爱,倾泪回报在母亲的身上,以弥补内心的遗憾。
父亲,想要为你,千千万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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