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山腰上，不，应该是在工厂的生活区旁边的大山脚下，有一所工厂的子弟小学。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四方形的校园，靠山的一面是一排两层楼的教室，两头是套房是老师的宿舍，中间是六间宽敞的教室，有一到六年级，一楼的中间是全校老师的办公室。靠近公路的那边是一排一层的房子，两头也分别是两套房子，分别住着校长和教导主任两家人。两家的中间，是三四间教室，分别是学前班，一年级和功能室。这所功能室，就有图书室、阅览室、仪器室。东西两头都是围墙，西边的围墙里是球场和升旗台，东边的围墙里是跑道。校园中间是一棵大叶榕，种在圆形的花圃里。
在上个世纪，一家大国企办的工厂子弟小学，是乡间小学都远远跟不上的。王清风调到这所小学校的时候，校长姓李，人很随和，就是他帮他搞的调动。王清风上课嗓门大，李校长就悄悄找他说：这里的学生不像中心学校那么多，上课可以不那么大声！后来，李校长走了，在小学校前面的公路上，骑着自行车被汽车撞飞到很远。
后来的校长是位干练的女校长，姓陆，陆校长的爱人也姓陆，都住在生活区那边。陆校长介绍王老师入党，让王老师做出纳，管学校的账。工厂的效益不错，工人都有奖金的时候，老师也有。一次，王老师做着工资表，每个人都有三千的奖金，除了他之外。他高兴不起来，得不到奖金的原因是因为他刚来没够一年，不能享受那个待遇。
等到王清风送走了几批学生，他们一家在生活区里买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从他的房子可以望得见他的学校。买了房子要装修，于是认识了胖伯伯。胖伯伯姓杨，但是没有人喊他名字，都叫他司令，他年轻时可帅哩，家里还挂着他在部队的相片，穿着军装，一点都不胖。生活平静如水，孩子如期而至，是个男孩，在暑假里出生。
第二年，王老师说：明年学校不办了，准备把学生和教学用的财产都给城关小学，开始清点各种物品。
英子问他：你们的老师怎么办？去哪里？
王老师说：听说可以去村小，可是都没有人去，去厂里，车间或者办公室。
英子又问：那你去哪？
一阵子沉默，他才说：我想去车间……
之后的日子，王老师常常都去学校，和城关小学交接，请工人往汽车上搬课桌椅，搬图书。英子就站在阳台上远远望着他神情没落的背影。
汽车慢慢地开走，他站在那里目送他们学校的课桌椅远去……从此以后，他除了称呼还是老师之外，学生都走了，他的工作内容也都和学校的教学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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