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念的那个女孩去了很远的地方,在山的那一边。可山的那一边还有海,海的那一边还有山,于是山山海海,构成了我的思念。 ——题
我梦到她了,以前也梦到过,却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画面,未曾同昨晚一般。夜梦漫长,只留她一人。
梦里花落知多少。
似乎是在熟悉的大学里,公共教室内,我坐在后几排的中间位置,四旁无人,其余学生坐在前几排听课。授课的老头在黑板上画着不知名的鬼东西。白色粉笔断了一根又一根,却说不出什么怨言。
其实我是个来蹭教室的。
难得寻一处安静地,我坐在那悠哉悠哉地看书,是谷川俊太郎的精选诗集,不知不觉,就读得入了神,连从后面来的她都未注意到。
后门被悄悄地打开,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色牛仔裤的女学生,趁着老头写板书的空隙,偷溜了进来。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
忽然,老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写黑板写到一半,停下手中的粉笔,向后看来。
她见老头即将要转过身来,一下子慌了神,横跨一步直接坐到了我旁边的位置上,猛得低下头,佯装睡觉——毕竟迟到的惩罚可比睡觉的惩罚要重得多。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种拙劣的伪装,真是简陋的惨不忍睹。
可那老头也是近视,再加上没戴眼镜,我怀疑他还是高度散光,让我旁边的这个女生躲过了一劫。
待老头皱皱眉,又转过身去后,我敲敲桌子,低声道:“没事了,同学。”
一声长长的呼气从桌下传出,接着她的肩膀又开始一耸一耸的,似是在笑。
果不其然,她笑着抬起了头,对我说:“刚刚真是谢谢你了啊,同学。”她在谢我没有检举揭发她。
在她抬起头的同时,我也将头偏了回来,余光刚好捕捉到最后一幕的笑颜。
眉眼弯弯,梨涡白齿,一如既往的黑马尾。
我突然定住那里,目光失神,脑海里却突然明白为什么想到的是“一如既往”。
我定定心神,回了一声“嗯”。权当回应。
冷静下来。我对自己说。她还不知道是你,不能露出马脚,你还忘不了她,但她必定恨你。大学四年,能躲就躲。
如此想着,我稍稍平缓了心境。她却倒是坐着不动了,想必是等着中堂休息时偷偷给自己签上到,再溜走。
一堂大课,两个小时。
我坐那看书,书翻得慢,却看不下去。
她翘着二郎腿,歪过头来,看我的书。
我当是看不见。
偶尔翻得快了一点,“啧”一声就从右侧轻轻地传来。
我当是听不见。
走神中,书翻得快了,却没听到“啧”声,是走了吗?
回过神来,发现她仍在,只是将视线由书移到了我的脸上。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无法揣测她的心理。
冷静。我告诫自己。
谁知这时老头一手劈下,指向我,敲着黑板上的一行字“论柏拉图的思想对后世宗教的影响”,说:“这位同学,请你来说一下你的看法。”
我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我。
除了她。
刚才站起来的时候,好巧不巧,不对,好死不死,在右口袋的学生证掉了出来,于空中华丽地转个身,然后“啪”的一下摔在桌面上。
正面朝上,有我的名字。
而她在看。
“我不会。”
“你有什么资格说你不会?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整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老头摇着头说。
“我不是这个系的学生。”我赶忙拦截下他的长篇大论。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啊?”老头背着手问,分不清是颐指气使还是气势汹汹。
因为,我能感觉到此刻一道复杂的眼神正从右下方向我投来。
“我们班下节课要用这间教室,我提前来占座。”一个不甚高明的谎言,怎么回事,我怎么犯了这种低级错误?不行,为什么心跳越来越快,是因为心虚吗?
我看见老头的面色正一点点发青。
站也是死,坐也是死,这种进退两难的境遇怎么偏偏让我赶上了,啧,今天出门忘看黄历了。
“行了,坐下吧。”老头一挥手,赦免了我。
刚坐下,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面色古怪地看向我,问:
“你是叫这个名字?”她用手指着我学生证上的名字。
“是,怎么了,你是谁?”明知故问。
我们双方心里都在揣测,但我知道的比她更清楚一些。
“你可以叫我。。。”
她余下的声音被一片熟悉的铃声掩盖。
是什么?我闭上眼回想,但其实那个名字早已烂熟于我心。
再睁开眼时,发现眼皮忽然变得很沉重,好像黏在了一起。
我努力挣脱这种无力感。
抬眼看见头上的天花板。
是梦醒了,原来是这样。
我躺在那里,不知作何感想。
若梦继续,相遇时的尴尬会让心痛继续下去。可如今醒来,却让我反而想在梦中把当初遗落的那句抱歉当面向她说出口。
我穿上衣服,在镜子前审视了自己好久。
终于,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无比的手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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