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听雨

转眼之间就到了夏天，夏天的雨就来得奇了。早上，我刚停好车，雨就哗啦啦地来了。反正上班还早，我就在车里避避这初夏的雨。

我的车停在一颗大樟树下面，现在正值樟树的花期，樟树细碎的花瓣扑簌簌地掉下来，像是小雨。不过在这场雨的威力面前，樟树的那些细碎的情怀已经被完全地忽视了。大颗而稀疏的雨滴砸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随着清脆的啪啪声，留下一个个个性鲜明的印记。刚开始，雨滴们在玻璃上各自为营，划出一个个直径二三厘米的势力范围。随着越来越多的雨滴的加入，势力范围被打破了，玻璃上再也没有一毫米干燥的地方。雨滴汇成小河流恣意地流淌，玻璃外的景色就这样被加了滤镜。原本的直线变得有些扭曲，刚刚还是往左扭的，定睛看去，又偏右了。偶尔有树叶被刮下来，飘飘忽忽，不能确定方向，想用目光跟随它的踪迹，感觉定焦好像有些困难。外面的世界就这样混沌起来。

索性就闭上眼睛，听听这雨吧！雨声听起来不那么清脆。主旋律是挡风玻璃上的雨声，像一个热情的青年在直抒胸臆，那么热情，没有迟疑，没有停顿，甚至不需要回应，情真意切，酣畅淋漓。仔细听，雨落在树叶上的沙沙声也不曾停歇，像是情人间的喈喈细语，明明就在耳边，却是听不真切，不过那种温柔的甜蜜倒是弥漫在空气中。偶尔也有树叶上大颗的水滴掉下来，在车顶上敲出一个重音符，像是给这场雨打一个节奏。

这样的热烈并没有持续很久。先是挡风玻璃上的热情有些消退了，原先的狂野变得有些内敛了。雨像千万条细线织出一张密密的网，在声势上不如刚才浩大，不过像是更用心了。雨好像没有敲打玻璃了，玻璃上的细流早就张开了怀抱，迎接那些后来的伙伴。雨声变得均匀，像妈妈细腻的叮咛。在这样的雨声的围绕中，心慢慢就变得宁静了。

这场雨好像一个千面美人，一会又换了一个方式。我下了车，空气中飘着几丝细碎的雨丝，宛若春雨般柔情蜜意。雨丝缠绕着我，最后绵绵地在我的脚边找到归宿，无声无息。我怀疑自己做了一个梦，刚才那热情澎湃的雨呢？刚才那温柔包容的雨呢？我抬头看看大樟树，樟树的叶子绿得发亮，大概还沉浸在和雨的合奏中，无暇顾及我愚昧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