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四侠
(备注:文章背景取自母校北京交通大学)
当段行风侧身闪入图书馆大厅时,厅中已然站立多人。北侧均为交大人士,数来有六七个,当中一位威风凛凛,宛如天神一般。段行风认出他便是交大派掌门的座下大弟子,贺秉坚。而南侧也立着七八位汉子,个个貂衣裘帽,举止落落。
只听贺秉坚朗声道:“诸位大驾敝处,不知有何贵干?家师在外,忙于事务,不能亲自接见,礼数不周,望请海涵。”段行风没想到这样一位刚猛的汉子说话竟然彬彬有礼,不禁大为赞叹。
南侧一人摘下皮帽,上前抱拳道:“久闻‘奔雷拳’贺大侠威名,今日一见,当真乃旷世奇才!既然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那我们哥几个也不卖关子了。我们这次,只想讨回一件东西!”
段行风微微点头,想到他们果然是在打神剑的主意。
“哦?”贺秉坚说道,“不知是何物?”
“贺大侠,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敝人所说的,自是一本经书。”
众人一听,当即哗然,原来眼前这几位并非为了思源神剑,而是为了一本经书。段行风心想,自己在交大待了已有五年时间,却不知交大还有一本宝贝经书。
贺秉坚听罢也笑道:“各位,你们若是寻那本经书,恐怕是来错地方了。那经书,早被一人给盗了去。”
“什么?被盗走了?”南侧众位不速之客均大惊,暗想自己的情报竟然有错。
南侧那人沉思一会便道:“贺大侠,我马三彪知你是讲信讲义的英雄,定然不会说谎骗我们。可是今日你若不说出个来龙去脉,恐怕我们‘关东四杰’也没人肯信。”
原来这几位是在关东赫赫有名的人物,为首的唤作马三彪,旧时家族做的是镖局生意,直到解放后,才弃了本行,改做建筑。如今家财万贯自然不在话下,却也结识了很多江湖好汉,且他平时为人仗义,愿打抱不平,是以人脉甚广。而在他名下的二杰,却没有个名字,人人都叫他二哥,只有长他的称其“二子”,其背景众人也不知多少,只知他使的都是阴柔的武功,且出手狠辣,冷言寡语。三杰是个饭店的厨师,又高又壮,天生好膂力,曾当街一拳击碎门前的石狮子,因此名声大噪。四杰说来是马三彪的侄子,如今在东北大学读书,为人正直,武功正派,善使长剑,当真是后辈中难得的侠士。此次他们几个,从一个死士口中得到情报,便说他们一直找寻的经书《齐佳手抄》仍在交大内藏着。那位死士是马三彪手下的得力助手,是以马三彪对其信赖有加,知其绝不会欺骗自己。
而这本《齐佳手抄》则是源自一位宫中小姐。那小姐自然唤作齐佳氏。雍正五年(今1727年),鄂尔泰等奉命修《八旗通志》初集,共250卷。而那《八旗通志》则记叙清太祖努尔哈赤至清世宗时八旗沿革、社会及军事组织、人物传略等。待到雍正八年初,鄂尔泰手下一名编撰通志的文官开始与那齐佳氏私通,而那齐佳氏也在无意中看到,文官此时所记录的,正是一门奇特武功。从床头密语中,齐佳氏了解到,这是当年皇太极南征时,在一个将军府中发现的,上面记录了一门阴柔至极的武功。由于法门晦涩难懂,是以一直没有人修炼成功,而鄂尔泰将其编入通志的原因,正是希望能有后人通其法,得其功。巧了齐佳氏对武功十分着迷,便趁着文官不注意时,将那门武功记录在一张丝绢上,回家后又誊写出来。后来雍正皇帝知道鄂尔泰将这门武功记录在通志中,以为不妥,遂将这部分从书中删除。而记录武功的原稿也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不过齐佳氏终究不是武学奇才,没有练得神功。待得几十年后,世事变幻,记录这门武功的,就只有那本《齐佳手抄》了。
几百年来,这本《齐佳手抄》一直藏在故宫中。而马三彪的先人曾经给朝廷保过镖,是以从一位太监总管口中得到此消息。此后马家数代人仿佛着魔一般,都想将这本手抄弄到手,以窥神功。可惜机缘巧合下,均寂寂无果。
贺秉坚听了马三彪的话,也不恼怒,因为他说得确是真话。原本那《齐佳手抄》是存在交大图书馆,可是后来被法学院的一人擅自盗走,从此便不知所踪。
何以《齐佳手抄》会在交大人手中保管呢?原来清末时期,朝廷势微,八国联军攻占北京,抢夺奇珍异宝。而一位小太监在混乱中恰巧拾到这本秘籍,放在怀中。不料小太监命短,被外国人一脚踢中胸口,登时死去。待到后来皇帝回来,整理寝宫,将这些死去的小太监均拖到西直门外的太监坟处埋葬。此时小太监死去多时,早腐烂得恶臭,哪会有人还翻翻其衣袋。于是这本手抄便随其陪葬在太监坟处。后来民国建立,风云变幻,太监坟被夷为平地,改建为“交通部交通传习所”,即北京交通大学前身。而在兴土木之时,《齐佳手抄》便被掘了出来。时人认为此乃天降祥兆,便在此处修建图书馆,而手抄便一直存在馆中。
贺秉坚长叹口气,接道:“说来师门不幸,十几年前,法学院出了两个武痴。他们无意中窥到经书中的绝妙武功,是以将经书偷偷盗了出来。那个叫做‘段宏’的悟性颇高,不到半月便初窥门径。而另一个叫做‘海大岳’的则担心段宏练成之后杀其灭口,便暗中将此事报告给交大领导层。东窗事发,段宏趁机逃跑,师父命我们追寻,追到蒙古,终究无果。后来学校解除了海大岳的教师职务,段宏盗书之事也无暇顾及。那海大岳一心觉得学校偏袒段宏,是以如今痴痴颠颠,常在学校静坐,等待段宏出现,夺回经书。阁下几人若是不信,可到思源楼前查看。”
马三彪听后回想,确是在思源楼前见到以白胡子大汉,坐在那里,是以信了贺秉坚的话,抱拳道:“本来此次也是搅扰,在下鲁莽,多多冒犯了!”
贺秉坚见眼下一场恶战就此化去,不禁舒了一口气,亦还礼道:“马兄哪里的话!既然大驾光临,也就住下了,待下个月‘赏剑大会’,同天下豪杰一览神剑风采!”
马三彪哈哈大笑:“哈哈,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贺大侠,说来我马某对武功可是着迷,但对神兵利刃却不感兴趣。嗨,再厉害的剑却怎比一把小小的枪啊!”
段行风初时觉得这马三彪盛气凌人,不可一世,可现下一比对,却不知马三彪的行径胜了多少江湖名宿。于是心底下暗自佩服。
众人聚到一起,相互寒暄,却突然从黑暗中,飞出一只金钱镖。那金钱镖不偏不倚,正中三杰孟博小腹。
那孟博也一身好武艺,只是当时并未防备,是以被暗器击到,登时流血。孟博一声怪叫,喊道:“哪个兔崽子暗算我?”
贺秉坚其实早有提防。原来他在刚刚说话时,已然察觉到大厅周围的石柱后,有两个微弱的呼吸声。一个纯正扎实,绵远阳刚,显是交大后辈的佼佼者段行风;而另一个呼吸则微弱冷阴,像是一个女子。
此时不等孟博再骂,果然一女子从石柱后走出来。但见她一身工作服,显是打扫卫生的后勤人员,年龄也不是很大,三十五六的样子。而手持一把扫帚,双眼却怒意滚滚。
那女子开口道:“孟博,你可知我是谁?”
孟博大骂道:“他奶奶的,我管你是谁,只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罢一跃腾起,直逼那女子。
虽说孟博身形高大,但行动起来丝毫不缓慢。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孟博在空中连出三拳,攻向女子头部,丝毫不因对手是女子而手下留情。
“这孟博未免太霸道。”段行风暗叹。
那女子见一座小山扑来,登时慌乱起来,举起扫帚便格。而她脚下却踏着峨眉派的“戴月流星步”,准备随时闪避。但见孟博三拳过后,扫帚枝掉落一地,而女子的虎口处,也流出血来。
孟博如归山老虎般,势气汹汹,招招不饶人。而那女子处处闪躲,小心应对。待互拆二十余招后,女子渐渐使开招式,转守为攻。
马三彪心下大惊:“不好,三弟被人放了风筝。此时他与斗牛场上的牛何异?”是以大喊道:“三弟,不可鲁莽行事!”
可孟博哪里听得进去,此时已斗得正酣,浑身的力气正不知发向何处。况且这二十多招,均没有再击中女子身体,只是在她袖袍上留下一个个拳印。他此时一开始大怒而心焦。
那女子显然练就了好步伐,深得峨眉精髓。她此时一个虚步,骗得孟博向前跌去,进而大喝一声:“着!”只见扫帚头已然点到孟博后背的左心俞穴。
孟博“啊”的一声,登时血气不顺,一头栽倒在女子脚下,脸上神情痛苦不堪。
马三彪见自己人受难,准备出手,却看到自己的侄儿马凡闪身飞出。
马凡使出腰里佩剑,却并不拔出剑鞘,足见其宅心仁厚。而此时那女子看到又窜出一人,也提了扫帚,迎面击去。
马凡年纪轻轻,却早已将其父的“阳春剑法”练得出神入化,是以一上来便占了极大优势。那女子不论如何闪躲,马凡的剑总会早一步刺到其要害。若不是马凡处处相让,女子恐怕早已命丧九泉。
女子见自己与马凡功力相差着实太远,便掷了手中的兵器,怒道:“何必这么折磨人,干脆一刀杀了我吧!”
马凡抱拳道:“我与姐姐无怨无仇,为何要伤了姐姐?只不过……只不过不知姐姐何故要偷袭我孟三哥?”
孟博此时气脉已顺,却仍坐在地上,道:“对,你个小娘们为何要打我?”
那女子冷哼一声,答道:“孟博,你可将我骗得好苦。才过了六年,你就将我忘记了?”
孟博这才看清,那女子原来是自己过去了相好。那年孟博在北京,看到她心生歹意。后来花言巧语骗了她的芳心,又送了她很多名牌包包。哪知孟博数月后玩消失,女子这才知道自己受骗了。她将孟博送给她的包包拿去卖掉,却被告知这些包都是假货,于是更加愤怒,一口气烧掉了所有包包,此后得了一位高人指点,苦练武功,司机报仇。怎料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在这里碰见。孟博叹了口气,想不到风流债,迟早是要还的。
孟博此时再也没了脾气,黯然说道:“董姑娘,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
董姑娘见到孟博初时还怒火中烧,但见现下他一副悔改的可怜相,不禁动了恻隐之心,眼中的泪水竟要滴落。
这时一阵微风扫过,却见董姑娘身边已多了老太。众人大奇,竟没料到这老太的身法如此快捷。而段行风、贺秉坚和马三彪更是差异不已。“怎么完全没感到这老太在背地里偷窥?她的内功竟如此空明难测?”
老太也是一副清洁工装扮,幽幽说道:“世间就没有好男人!阿彩,你可要小心了!”
听老太这样一说,董姑娘登时又变得冷峻起来。她一脚将坐在地上的孟博踢翻,咬牙说道:“我可不再着了你的道!”
老太微微一笑,说道:“很好!阿彩,我在交大待了二十余年,就是为了得到思源神剑。如今上天眷我,叫我终于得知了思源神剑的所在!阿彩,咱们今晚就杀光所有人,拿了这神剑,然后天下人就不会小瞧咱们了!”说罢身子突然一矮,飞向贺秉坚。
贺秉坚双掌开出,正对老太。老太一声清啸,运力双手,竟将贺秉坚击退数步。
贺秉坚但觉体内真气大乱,亦有一股寒气游走于体内。此时无论自己怎样运功,均再不能提起丹田之气,不禁惊讶万分。
“老……老太!你哪里学到的‘寒冰神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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