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星星会说话

今天，又有一个人变成了星星，去了天上。

太婆今年96岁，她最大的女儿早已经当了太婆，最小的儿子也当了爷爷，缠绵病榻三年多，今天她离开了。我奶奶经常说她母亲是一桩老树根，我们都是这棵树上新生的枝桠，现在这棵树早已经枝繁叶茂，而树根也老得不像样了。每年过年回去我们都会去看她，她把我叫宝宝，即使她总是问我是哪个，她有很多很多宝宝，每一个去到她的床榻前问好的孩子都是她的宝宝。今天她撑不住了，去天上见她的丈夫了。

那几年，爷爷的兄弟姐妹相继去世，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死别的气息。姑婆是一个戴着头巾穿着蓝布衫踩着三寸金莲的小老太太，她会从衣兜里翻出甜甜的糖果给我，大爷爷是一个佝偻着背骨瘦如柴的老头，他会从他的宝箱里拿一整包辣条给我吃。他们离开的时候毫无征兆，黑夜里爸爸和爷爷回家来告诉我们消息的时候，懵懂的我眼睛一酸。

都说成长的印记，是从生日蛋糕慢慢变成了亲人的离去。我从小是没吃过自己的生日蛋糕的，没有这个仪式感也没有这个条件，唯一的一次是我爷爷给我张罗的，那是我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他是这世界上最疼我的人，从小教我读诗背词练毛笔字，会把自己的私房钱偷偷塞给我去参加比赛，后来生病了也会坐两个小时大巴来学校看我。后来爷爷走的时候，我不在身边，从此成为我一生的遗憾。那时候的一切都不真实，连撞到门墙的痛感都不真实。

小的时候，爷爷也会教我认天上的星星。我知道，现在都市的夜空，虽然看不见星星，但星星始终在，那是爱我们的人在微笑，在照亮我们的心堂，在告诉我们勇敢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