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啊,天气啊,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总是在变。
——青山七惠
五月的第一天,阳光灿烂,天气很好。
温度好像是一下子蹿上来的。两天前我还穿着那件亮橙色的羊毛衫,模糊地觉得有点热,就摇身一变换上单衣了。我大部分时间坐在桌前,读书或者写东西,总是准备好一杯柠檬茶放在左手边。茶盛在一个带把玻璃杯里,上面有棕色的杯盖。玻璃杯很好用,既不会过于保温,也不会轻易失去热量。我是习惯喝热水的。今天倒满一杯,手头忙起来忘了喝,过了好久才想起来,觉得肯定凉了。没想到手一碰,竟还是热的,原来已经到了茶温长久的季节,真好。
真好啊,这样茶喝到嘴里依然礼貌的热着。家里暖洋洋的,想起之前那些蜷缩在被窝里的、漫长的冬夜,这的确算得上好日子。可是我也不全喜欢这样的天气,虫子们开始骚动了。每年这个时候,小飞虫都多得要命。纱窗的孔也不是太大,但倘若开着窗,风就会把小飞虫送到桌上来,纱窗成了出入自由的门。我不喜欢它们出现在我的木质书桌上,解决一个又来一个,索性关上窗户。
可是带翅膀的小东西们防不胜防,会有肥硕的苍蝇偷空钻到屋里来。南方的人个头小,昆虫个头大。苍蝇的恼人,模样倒在其次,主要是声音。也找不见在哪儿,就听见冷不丁“滋啦”一声,“滋啦”一声,瞅准你放松警惕的时候,扰得人心慌,声音几乎要钻到皮肤里。
大概是温暖的季节比较宽容吧。孕育生命,便什么生命都孕育;鼓励生命,便什么生命都鼓励。
夏天快要来了。你说是夏天午后的空调屋更慵懒,还是冬天夜晚的火炉边更慵懒呢?我说不好。无论是冬还是夏,都有太多记忆了。在电影里倒是能分清:日本的夏天很清新,冷蓝色调的画面,大海、小院、西瓜;欧美片的庄园在冬天才妙呢,壁炉里噼里啪啦地烧着木柴,姐妹几个挤在一块儿讲故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神秘客人笃笃地敲门。
在我的私人记忆里,冬和夏是平等的,有关它们的记忆一样多。突然想起来,小学的时候在《少年文艺》里读到一个故事,说有个小镇一边是冬天,一边是夏天。有时候冬天这边的人觉得冷,就到夏天那边暖暖身子。四季轮回,两边就把季节换过来。小镇的人很骄傲,自己过着冬就说冬天好,自己过着夏就说夏天美。
我却没有这么骄傲。听人说,过冬的时候应当念着夏的好,度夏的时候应当念着冬的好。毕竟严寒和酷暑都是难熬的。但是过去了也就忘记了,也就原谅了它们的任性,只记着恩惠了。
春秋要比它们温和许多,只是温和至极,会失去让人印象深刻的特点。真的,有关春秋的记忆,我竟寻不出什么。春天的花花草草好像一晃要就过去了;秋日的寂寥好似季节书页间的插话,夹在里面翻过去了。诗人好像对春秋情有独钟,只听过“伤春悲秋”,没听过说“伤冬悲夏”的。可能是因为春秋温温吞吞的,自己没什么特点,便慷慨地让诗人把自己的想法注进来。小时候老师让写作文,《你最喜欢的季节》,我想到什么便写什么。作文布置过几次,我一直变来变去的。本来嘛,季节就是变来变去的。
季节在轮回,我早已熟悉它的手法,可对我来说每一次又都是新鲜的。循环播放的音乐同样有很多种听法。
人生是轮回吗?也许是的吧。大潮向前推进,却总有些什么来来去去,似曾相识,悲伤与欢欣一波接一波。但这又怎么会抵消它们的新鲜感呢?就像我曾多次放走夏天,却依然准备一头扎进去,把去年的衣裙从衣柜深处翻出来,满怀期待地迎接它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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