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6日 / 晴转多云 / 人淡如菊
女同学塞着耳机，一个人跑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买笔记本，一个人喝奶茶。
对猫咪说话，捡一片金色的银杏叶夹在书里，围浅棕色的围巾，写关于情欲的小诗，冷冷淡淡的，坐在教室后排。
有一点孤独，和一点自在。女同学名为庄暮晌。
一个深冬的晚上，庄暮晌抱着两本书从图书馆踱步回寝室，走得很慢很慢，读了昆德拉之后满心的哀戚和质疑。
23:45
到了楼下宿管阿姨已经锁门了，庄暮晌给阿姨打了电话，直挺挺地立在外面，完全冻僵了。
天气冷极了，有细细的雪花飘落，灰色梧桐树也直挺挺地立在旁边，枝丫像老人的手臂，颤颤巍巍地伸向漆黑一片的天空。凛冽的妖风从庄暮晌的领子里、袖口灌进来，粗暴地夺走女学生的体温，关于生命的温度也流失了许多。
“生而为人，为什么这么难。”
“我现在站在这里的样子，活着的样子，应该像受罚一样吧。”
庄暮晌心里这么想着，全身因为寒冷而缩紧的肌肉渐渐放松，很容易地、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垂下头数地上翻腾着的枯叶。
“一片，两片，三片...”是灰褐色的，接近死亡的颜色。死亡呼啸而来，卷走绿色，卷走金黄色，卷走生命和呼吸。
附近的一盏路灯下，因为灯柱子的阻碍，聚积了一小撮枯叶。灰褐色的叶身在灯柱下，均匀地温和地沐浴着暖橘色的灯光。
暖橘色。
路灯的瓦数不高，在灰蒙蒙的灯罩里，兀自朦胧地亮着、烧着钨丝。庄暮晌白天见过它，灯柱已经斑驳不堪了，灯罩上蒙了陈年的灰尘，灯罩底下是密密的飞蛾小虫的尸体，是夏天的时候死在这里的。
“这些朝生暮死，不知春秋的蝼蚁。”庄暮晌曾经这样鄙夷。
可现在是冬天，这个冬夜的晚上，这盏不知立了多少年的老路灯，今天依然立在这儿。和颤颤巍巍的梧桐树一起，和灰褐色的枯叶一起，和庄暮晌一起。冷风在叫嚣，暖橘色的灯光宁静地照亮一小片黑夜，雪花在光芒处纷飞，像夏天里盲目扑光的虫子。
庄暮晌抬头看那灯光，有些迷离。
“暖橘色吗？”
宿管阿姨开了门，女学生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哆嗦进门去了。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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