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泉】到【水池】,在自然环境里是水源对地貌的顺应,而在对原型的分析中可以看出它们是父神的创造力到母神的哺育的一系列变形,是能量的转化过程。从图像的角度,则是从三角形向圆形的变化。
这不仅是几何问题,而是智人识别事物边界的认知过程。在分析农业革命的战争、祭神图像时,图像设计出的是三角形的范式,通过三条边的关系、向上向下的方向性来表现神与人、我方与敌方的关系。但是人文主义将注意力转向体验、伦理和知识,这其中线性的对立减弱了,彼此的关联性增强了,因此圆形的意象逐渐取代三角形,成为更能代表事物因果律的图像。
使用圆形图像最典型的是基督教的“七宗罪”和佛教的“六道众生”。博斯就用圆形图式画过一幅《七宗罪和最终四事》,由一个居中的大同心圆和分布四角的四个小圆构成。中心的大同心圆描绘七宗罪,四个小圆分别对应罪恶之死、最后的审判、天堂荣光与地狱。
大同心圆的中心是一个男人像,环绕他的第一层外环是一行拉丁文:“Cave Cave Deus Videt”(小心,小心,上帝看得到),第二层外环是128道放射线,因此这个同心圆被称为“上帝之眼”。位于中心的男子是耶稣,这个同心圆就是他的瞳孔。“上帝之眼”的最外环就是描绘七罪宗的七个图像,用这种瞳孔式的圆形嵌套的方式,表达出人类的这些罪恶都看在上帝的眼中。
《地上乐园》的泉也使用了瞳孔式的同心圆,在泉的中心有一个圆洞,洞里有只猫头鹰正在向外观看。在分析《愚人船》时写到了猫头鹰图像,它因昼伏夜出的特性成为夜晚的捕猎者,图像学里用它象征魔鬼的代理人。在《愚人船》上,猫头鹰是唯一的清醒者,它是审慎的观察者和狩猎者,等待为魔鬼捕捉有罪的猎物。而在《地上乐园》中,猫头鹰取代耶稣,成为“眼睛”的主人,为什么要用一个恶的形象而非救世主来凝视这个尘世的乐园呢?
这里就涉及人的变形路径,它是在耶稣的救世目光中转向圆形,还是在魔鬼的利诱下走向极端的变形?可以借用科幻小说《平面国》对二维图形拟人化的设定,人的原始状态是三角形,三条边分别是恐惧、理智和欲望。三条边的长度比例因人而异,有的等腰,有的等边,有的不规则。
环境会从外力改变人的生化水平,从而改变三条边的配比。当人处于最原始的底层三角形时,一个打败他的有效方法是刺激他恐惧和欲望的两条边,使其增长、变形成更尖锐的锐角,极具攻击性。但同时,他的作为理智的底边将变得窄小,他失去平衡,失去立场,失去位置。他的世界摇摇欲坠。于是他就可以为圆所利用,成为奴隶、士兵、炮灰;成为公敌和异端,他从此被锁死在低维空间。
梦觉图像学314没有投入过就无权评断一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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