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山风景

                          罗 山 的 雾

   

罗山风景

        站在罗山的高处，你会觉得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夏秋季节，雨后初晨，日头出来不久你去登临，脚下四围的村落便闹腾起来了。鸡鸣狗吠，人声隐约，构成了如诗如画的世界。雨后的清晨，凉意和暖阳互为消长，淡淡的炊烟在绿树环抱的小村升起来，消散在蓝瓦瓦的天空。日头正红，像被清洗，不久之后又摆脱了清晨浓雾的追逐，仿佛可以看到它的转动，像一面铜色的镜子。

   

罗山风景

  不经意中，在崇山之间翻滚起两条银色巨龙，那就是神奇的黄河雾。带着蜿蜒的轮廓，从峡谷中升腾，剔透夺目，从塞北一直延伸到南天，不见首尾，逐渐淹没了两岸的村落人家，淹没了原野的绿树，山间耕作的人，还有送饭的红衣服。此刻，延河的小龙也升起来了，与黄河雾连成一片，纵横交错着爬上山原，才开始变形，快速地向陡斜的原野漫过来，如泛滥的银河，势不可挡，它泛着荧光，刹那间就扑向罗山的山腰，形成了潮湿的雾。日头和四周的一切便都被笼罩，天地回归到一个混沌的世界。只有声音，农人的歌声，那歌声飘飘渺渺，和谐地融入了这个奇幻的世界。

     

罗山风景

  如果是在秋晨，微风中送出缕缕果香，你隐约听到秋蝉的孱弱的啼唱，牛马的欢快的嘶鸣，机器马达的跌宕的轰响。在这个世界里，天籁和人声衬托，是谓大美矣。

                     

                        罗山的阳光

       

罗山风景

罗山的人脾气暴躁，辣子辣的出名，这在很大程度可能和罗山的日头毒有关。夏日正午，去登山或者穿过小镇，在这半石半土的濯濯童山，分明能嗅到土石被头顶毒毒的日头炙烤的焦味儿。路旁三五棵被玻璃刻画的面目狰狞的白杨，叶子早被晒蔫了，它一定可恨树根扎的太深，要么一定会逃离到北方更北的地方。这里没有一只鸟，没有一只麻雀或者燕子发声，更别说飞度近于死亡的罗山。再凶的白色和黑色的狗，都会觅一处阴凉，在那里尴尬地吐舌，急促地哈气。   

        当午，村落安静，像是在和土地一起酣睡，静静地等待日头西斜。 

        居高临下的罗山小镇是一只半酣的大鸟，斜倚在山的西南壁，镇政府大门半开着，院内停放着几辆释放废汽油和轮胎的胶皮味儿的汽车。工休一体的窑洞门帘搭起来，屋内就传出高低不匀的鼾声，这声音把偷空光顾的一只狸猫着实吓了一跳，这个不速之客似乎觉得自己的造访不受欢迎，于是掉头就跑，幽灵一般飞出大门，才远远地回转身省察它的冒失。

       

罗山风景

不足两百米长的街道在供销社门前拐成一个角，这里算是最繁华地段。两边簇拥着六七家百货商店，店主人此时也还无聊，曲着胳膊搓着汗津津的胸背，以此打发这一段“鸡肋”时间。对面的一位拿着蝇拍，下狠手驱赶马达功率很大的绿头苍蝇，不时传出不堪的叫骂和接下来货品滚落的声音。   

        街面的瓦房高矮相差无几，一溜迤逦延伸向西，瓦缝间借着连阴雨长出几支狗尾子草，早被这正午阳光晒得失去了血色，做着无奈的苟延残喘。 

        终于有了较大的动静，城里的那趟班车还是出现了，它从山后的陡坡摇摇晃晃地下来，灰头土脸的，却一抖精神，面对空空如也的街面发出长长的嘶叫，声音一直延绵到小医院，那个平时固定停车的地方。像下饺子似的，从车上下来十几个人，有的背着比自己个儿还大的包裹，牵着还有睡意的娃娃，一边走一边还在咒天骂地。   

       

罗山风景

车主似乎跟镇上的人都熟，说话振振有词，收了车费，漫不经心地将背箱的行李拎起来，随手抛到乘客的怀里。

        二十年前的一个夏日，在这里，发生过一个和这趟班车有关的故事，那是个关于爱情的约定，后来因为班车没有鸣笛之故，坐车的人和等车的人也因此失之交臂，从而推迟了约期，最终造成了这段感情的曲折，也成就了一段难忘的旧事。   

        当然，制造这个曲折故事的还有罗山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