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婚之前,我有过几次桃花运,印象最深的有三次。
第一次,是经朋友介绍,我认识了一位美发女郎。她的芳名叫丽。我在农村居住。丽在城里开店,美其名曰:冰山美人。冬日里的那天,我冒着风寒前往店里,与她见面。店名并没有给我的目光增添些许温暖。“冰山美人”的招牌,难道是这个女人的性格底片吗?我简直不敢相信猜测。走进店里,我发现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煤球炉子,它在那里脆弱地呼吸着。天寒地冻的,我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感觉那里冷得像是两座冰窟。店里一个顾客都没有,只有我和她在那个苦寒的世界里站着。我的到来,仿佛是来温暖她的。她准备关门大吉。最终,她把我带到了她的嫂子家。不经意间,谈婚论嫁的课题,关进了我们的话匣子。那时,我的脑海里不禁闪现出了一个词牌名——相见欢。
太阳还在运动,月亮还在转移,不知不觉间情人节到了。我在礼品店买了一个带音乐盒的玫瑰花灯,准备再次奔赴她的嫂子家,与她的浪漫约会。结果,我失意地扑了个空。我听说,她幼时父母双亡,是嫂子把她带大的。她的嫂子亲口对我说:“她就在店里,正在往家里赶,一会儿就到!”可是从上午9点到下午5点,我足足等了8个小时,也不见她的身影。她的嫂子也不知跑到谁家串门去了。她的大哥也不再和我说话。他们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我像是一个上当受骗的孙子,唯有拿好自己的车票,滚回自己的家。
事后,在外地当兵的她的三哥,托人对我说:“我的小妹到外地打工去了,她想给自己准备一套完美的嫁妆……”既然如此,她的大哥、大嫂为何不和我说实话呢?她的三哥的话可信吗?江湖传言,她和她的前男友下棋,只因走错了一步棋子,而酿成千古大恨。在人间蒸发的三个月里,她其实是躲到了她远方的大姨家里面去了,中心任务是调养身体。这个女人并不简单,她注定不会成为我的妻子。我只能虔诚地祈祷,祝愿她与她的前男友可以重归于好。
第二次,是经亲戚介绍,我认识了市交警支队的一位警花。和我一样,她的家也在农村。她的芳名叫翠。或许是出于太要面子,打死她,她也没有回农村生活的念头。本来,她是想给我介绍女朋友的,但见到我的一表人才以后,她却突然变卦了:“要不,咱俩谈谈吧?我未婚,你未嫁的,你看成吗?”不就是处对象嘛,谈谈呗!
我是乡村教师,她希望我考公务员,往市里的机关单位考。为此,她还专门领着我逛了几家书店,让我看看公务员考试的一些书目。我扎根农村,压根就没有挤破头皮进城的念头。为了交流方面,她给我配备了一部BP机。那时,这玩艺可是高科技。只要我一收到她的短信,我就会立刻通过人工台给她送去蜜意的情诗。有人说,男生智商最高的时候,其实是在谈恋爱的时候。人工台的工作人员,她们曾经惊奇地问我:“这些话语,都是你写的吗?”是呀,如假包换。原创可爱,抄袭可耻。紧接着,她又让我进城买房子。几年大学下来,家里的积蓄早就被我花光了,甚至还有可能欠着一些债务。我不想让父母再因为我而成为终生的房奴。就这样,我忍痛割爱,拒绝了她的要求。其实,那时我的妻子正在经过媒人介绍和我认识。警花哭了,像是两行含泪的春雨。
第三次,我是在我的妻子的邻居家,与她见的面。其实里子是,我对她有情,她对我有意。我的女王的芳名叫敏。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
敏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村花”,她身材苗条,伶牙俐齿。听说村花见面,东邻西舍的妇女们都来看我。我一会儿给她们端茶,一会儿又给她们递烟。茶,她们当然不会喝。烟,她们当然也不会抽。这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她们也只是和我照个面,然后就准备扭头走人。敏欣喜地说:“走干什么,再坐一会儿?”我一听这话,就心花怒放。直觉告诉我:“这门亲事,有戏!”出于真诚相处,收玉米的时候,我会赶三十里的路,坐着公共汽车,到敏家的农田里去流汗。出于友爱,她的奶奶住院的时候,我会骑着凤凰牌自行车,买着水果和罐头等前去探望。我似乎始终没有打动过她的眉,却早就感动了她的亲人的唇。他们都替我说好话:“瞧,这个年轻人多好!”敏调侃地说:“好,你们跟他过去吧!”直到敏下岗以后,她说话的语气开始对我变得有些温柔:“咱们不合适,你有工作,我没有工作。”这有什么?我要娶的是你,不是你的工作。就这样,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我终于成了她的爱情的俘虏。按照当地的习俗,结婚前需要送彩礼。彩礼有两个标准,不是六千六,就是八千八。当时,我的工资一个月还不到四百块。哪有这么多的彩礼呀?但摩托车是一定要买的,这就好比是现在的小青年,结婚必须买小轿车一样。父母砸锅卖铁,又东挪西借,才给我凑到了四千三百块钱。数目不够。我委屈得在岳母面前哭得像是一个泪人。敏也当场表态:“四千三就四千三吧!”岳母也说:“什么钱不钱的,只要你们有感情,以后好好过日子,这比什么都强!”岳父也说:“三千三也行, 两千三也行。”这些钱后来都用来购置嫁妆。钱不够,岳母家又拼凑了一些。就这样,一朵富贵花嫁给了我这个穷光蛋。现在想想,我依然替妻子感到委屈。我的这朵幸福的桃花运,真的来了!
现在想想,爱情就是一笔无价的瑰宝。它与车子绝缘,与房子绝缘,与票子也绝缘,只是与理解、尊重和关怀导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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