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我产后抑郁,看什么都特没劲,想什么都超心烦。
为不让自己憋坏,我时常趁二宝睡着那空挡,在小区里木木的走了一圈又一圈,什么都想,又什么都想不出头绪。
大宝离不开我,即使我状态差到极致,她也总喜欢跟着妈妈,问这问那,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胡乱应和她。
那天下午,我照例在小区“梦游”,迎面过来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姨。她显然没看出我的颓丧,用明亮亮的声音和我打招呼,“姑娘是你哒?长的真漂亮!看那小酒窝,多好看!”。
我被突然的友好惊了一下,本能回敬了她一个戴了面具的微笑,随声应和着“嗯,是我姑娘,嘿嘿”。大宝听了美的不行,我顺口说,妞妞,问老姨好。大宝脱口而出“老姨好”。
之后的日子里,几乎天天都能看见那位友善的阿姨。她总是神采奕奕,嘴里说出的都是赞美,让人的内心像她的话语一样明亮。
就是这样的短暂交集,慢慢的我们似乎成了老相识。每天漫无目的的溜达,也因为会遇到她,而变得有点美好起来。尽管依旧是那么简短的几句对话。
后来,他知道我生了二宝,还是个男孩。就换内容夸我,她笑咪咪的,说:儿女双全好哇,看你多幸福!我那时候就傻,我还是少数民族呢,就生了一个,现在想想就后悔。你看你多好!
幸福?那时说实话我真没感觉到。每天我唯一感觉到的,是被家庭和孩子一步步拖拽到深渊,再也没有自我。然后就是深深的荒芜感,不知自己跌跌撞撞活这么大到底为的什么。
阿姨的话,或多或少让我觉得,生活还有那么一丢丢值得过。
再后来,我终于拼命挣扎着走出了那段阴霾期。靠的是自己不愿屈服的本性。但,至今每每回忆起当时,脑海中总会出现一个画面,阴云密布的上空,透进一束金色的光,那束光,来源于那位阿姨。
阿姨是个骨子里的行善者,她每天出来散步,手里总拿着许多好吃的,放在各个角落,让那些流浪的阿猫阿狗们吃。她还收养了几只流浪猫,有次怀抱着一只毛色黄白相间大肥猫,乐呵呵的给我介绍说,看,这是我闺女儿,特淘气!如果你光听她那说话的语气,会真的以为在介绍自己的女儿一般。
事实上,他也确实如同那些无人照顾的生灵们的妈妈。她是美好的守护者。
最后一次见阿姨,是在超市门口。他故意不看我和老公,径直走向孩子们,笑着和大宝二宝打招呼。完事才转身,郑重其事而又风趣的对我们说,我和这俩宝贝,我们是老交情了,我们的关系比你们都近。哈哈……
上周的某天晚上,对我而言是个坏日子。因为我竟然听到阿姨的死讯。尽管那段时间就听说,陪伴他26年的女儿要嫁人了,她一时焦虑,脑干出血被送去重症监护,但万没想到60刚出头的她竟然就此走了。
我一时错愕到说不出话来。尽管她只是我生命中出现过的众多熟人中的一个,但那消息让我伤感了好久,远胜于一位关系疏离的亲戚离去带来的感受。连日来,阿姨的音容笑貌总在我脑海中闪现。我很怀念她。
这个世界上有两类人,一类人似情义为过眼浮云,不会让其占用太多心里空间。一类人视情义为新鲜空气,每一刻都愿意活在其中。阿姨就是后一种。
生活中见多了听多了很多丑恶的人和事,有时特别郁闷,为什么人要选择那样面对世界。但,总那么些善良美好的灵魂,跳出来安慰我说,别失望,世界本就复杂,善恶交加,可你有选择善良和美好的权利。
昨晚睡前大宝问我,妈妈,过圣诞节我能想圣诞老人许愿,那个老姨重新活过来吗?我说,当然可以,宝贝儿!女儿又问,那老姨还会在咱们院子里活着吗?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说,老姨会在另外一个世界活的很好!女儿略显遗憾,但最终还是满意的睡着了,脸上挂着微笑。
我能感受到女人内心的不完美感,真诚、善良和美好,有谁愿意他们毫无理由的就消失了呢?但无常面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心存友善,创造美好,让他们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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